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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不会怀上你的宝宝,还是不会让你负责任?”她茫然。

  “你不会用责任来拴住我——我倒是很希望你以宝宝的名义让我负责。”

  他三十好几了,父性正处于萌发状态。拥有一个和她的宝宝对他来说是个相当美好的愿望,只可惜他太了解她的个性,孩子这东西,她绝对不会胡乱制造,对于她孩子日后的父亲人选,她更是严格甄选。

  “很好,你终于开始了解我了。”

  “很好,你终于开始在我面前展示最真实的你。”

  之前他们虽然天天腻在一起,但她真实的性情却总是欲言又止,她从不直截了当道出自己的心意。这个别扭的坏丫头有时真的让他很伤脑筋,经过这次的事件一闹,他倒是可以确认一点:她还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或许比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这间‘为非作歹’是你拿那二十万顶下来的?”崔无上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将那幅自画像藏到身后。

  函为非装作没看见,双臂环抱,跟他叫板:“给我的钱就是我的,我爱怎么用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妈给你二十万是让你离开我,如果你没有离开我,你猜她会不会让你退款?”货不对板,退款是正常。

  他想说什么?函为非抬眼睇他,“我已经离开你了,崔无上先生,你不是那么健忘吧?”

  “可我不打算离开你呀!”挂着赖皮的笑,他决定赖上她了。

  背对着他的函为非脸上挂着他看不见的窃笑,早就知道他会找来了,根本用不着她出马。

  在崔无上的赖皮功夫下,函为非再度回到他们俩共有的家,连同那张她送给崔无上以作生日礼物的画作一道回去了。

  那二十万崔无上做主不用还了,条件是坏丫头不能再随便说分手,更不能随便搬出他们共有的地盘。函为非没答应他的不平等条约,那二十万她压根没打算还给钱多得可以到处砸人的院长夫人。

  她打理了一段时间“为非作歹”,就以太无聊太枯燥为名,将店交给邺朝露看着。自己则成天四处跑,画着她喜欢的画,然后拿给邺朝露这位曾经的情敌显摆。朝露看着画,总会有感而发地写几行字,她们把配了文字的画作放在“为非作歹”,供客人欣赏。

  不多久,有个出版社的客人说是很喜欢这些画,商量之下将画作拿去出版了。谁知竟然一炮打红,函为非正式以“为非作歹”这个名字开始画画。

  有时是讲述成人生活的漫画,有时是几幅插画,有时是心血来潮的涂鸦。以画家的角度看没一张是拿得上台面的,可偏偏有大把的人肯掏钱买她的作品。“为非作歹”这个名字越来越红,红得让崔无上时不时带几本她的书回家让她签名。

  没办法,医院里的同事强烈要求,他唯有从命。

  可她什么时候才会从他的命,跟他乖乖去结婚呢?这是近来崔无上最常考虑的问题。

  晚饭后他和她各盘踞沙发的一隅,她盯着电视,他盯着她,在踌躇了两集电视剧之后,他用心中练习了千百次的语态发声:“函为非,我们结婚吧!”

  那颗头颅缓缓地转向他,再转回电视机所在方向,在电视剧插播广告的中途传来一声:“不要。”

  “为什么?”她这么喜欢看他失望吗?

  “上次说过了。”这个人很健忘呢!

  “又是那个什么‘我心理上尚未到达结婚阶段’的破理由?”有哪个人是还没结婚就已经有了为人妻的自觉?“别玩了,我们现在这样跟结婚有什么区别?只是缺少两张法律文件罢了。”

  “既然没有区别,还要那两张纸干什么?真要分开,还得去办两张纸,这样就挺好。”

  比口舌他永远不是她的对手,崔无上举手投降,“随便你。”

  他郁闷地爬上床,睡他的大头觉——能睡着才有鬼,闷在被子里发霉是真。

  过了半个钟头,估计电视剧演完了,只听两只拖鞋答答答地进了房间,答答答地靠近他的床边,然后是一只冰冰凉的小手摸啊摸,摸上了他的肚皮……

  崔无上屏住呼吸,等着她接下来做出更感性的举动,吸吸鼻子,他生怕一不小心流出鼻血就此露陷。她贴近他耳边的唇吐出的气撩拨着他的心弦,只听那张小嘴里传出话来——

  “好暖和啊!”

  咳,他鼻血没流出,就快脑溢血了。把闷死人的被子从脸上拽下来,他尽情展现自己的大眼,直瞪她。换来的却是她笑嘻嘻的娇容,不符合她往常的个性,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你想干吗?”小生怯怯。

  坏女人常被形容狐媚,此时此刻妖气冲天,坏女人答曰:“强暴你!”

  崔无上张开双臂,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之状,“还等什么?来吧!”

  来日清晨,崔无上望着枕边熟睡的坏丫头懊恼万分,只因一时色欲熏心,白白放过了追讨法律权益的机会。

  男人,有时候真是蠢得可以。

  揉揉枕头上那团卷曲的黑发,崔无上决定……继续蠢下去。

  “为什么不嫁无上哥?你对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他那么爱你。”

  苦命的丫头奋力擦着桌子,高贵的皇后跷着二郎腿美美地喝饮料——被奴役人是崔无上前任女朋友兼逃跑的未婚妻,奴役人是崔无上现任女朋友兼拒嫁人士——怎么看崔无上都归属举世无双倒霉男人的行列。

  约莫是崔无上跟邺朝露大吐苦水,大清早的,邺朝露非缠着函为非讨论这个嫁与不嫁的问题,弄得她头大。

  “他爱我,我就要嫁?这世上的人去办那两张红纸的时候大多是相爱的,可他们去办那两张绿纸的时候可基本都相看两厌。”

  “你害怕嫁给无上哥之后,你们的婚姻无法长长久久?”邺朝露放下手中的抹布,专注于揣摩函为非的心思。

  明明是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怎么函为非的心思就那么难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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