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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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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被封,阮流苏靠着两只脚不停地往成都方向走。终于她停在被阻隔的道路前,背包里有一瓶饮用水和一小袋面包。本来是怕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为自己准备的,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成了维持生命的源泉。 地震的时候她在车上,当时车还没到茂县,就听一声巨响车翻了。开始她还以为是车出了事故,她从车厢里爬出来,才发现前后的旅游大巴全都停了。她帮着其他被困在车里的游客逃出来,就在那时她竟然发现车里居然还有个熟人—— “你是谢传云的女朋友?” “你是谢传云的太太?” 两个女人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居然同时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停了片刻,她们俩相视而笑,不需要什么解释。 她想救她,阮流苏想把初景从车厢里救出来。这才发现初景的怀里还有个受伤的小女孩,旁边是她已经停止呼吸的妈妈。 如果想把初景从车厢里救出,就必须先救出那个小女孩。可是小女孩的腿受伤了,不能硬将她从车里拖出来,而且因为受伤和妈妈离世的关系,这个小女孩现在非常依赖与她互享着体温的初景。阮流苏和初景商量之后决定,由阮流苏往成都方向去寻找救援,初景留下来陪小女孩。 阮流苏将一瓶饮用水和大半个面包留给了初景她们,就开始了她不可以停止的行走。然而,封锁的道路让她绝望。 她可以听到机械轰鸣的声音,她想可能是救援队伍正在打通道路。实在太累了,她就和同样走过来的游客们坐在地上休息。这个时候减少体力的消耗,等待救援比什么都重要。她就坐在堵塞的道路一旁,只等着道路被打通,她将在第一时间通知救援人员,带他们去救阮流苏和那个小女孩。 已经过去两天了,虽然她尽可能省着喝水,抠着吃面包,可这点维系生命的原料还是快没了。她觉得很累很困,昏沉沉地好像睡不醒的样子。她知道这是昏倒的前兆,这两天摄取的能量实在太少,加上过大的消耗,平素就蠢蠢欲动的低血糖在这种时候更有窜出来的念头。 随着机械声越来越大,她知道道路就快被打通。她拼命地掐自己的手臂,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疼痛可以让她保持清醒,她知道阮流苏她们正等着她去救呢! 可是她的大脑越来越不清楚,即使是掐自己的力气也快没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音乐声:“赖着你每一天离不开你,再耽误多一秒都不愿意,我才发现永远有多近,不要比我先闭上眼睛。念着你每一夜离不开你,怎么能不把你捧在手心,爱禁不起遗憾的事情,身边的不可以不是你……” 好像还有人在喊叫,这声音好熟悉,是……谢传云? 是他吗?他来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就在此时道路被打通,在漫天的泥土灰尘中,她看到了那个跪在地上颓废的身影。 已经失去气力的腿又恢复了知觉,她顶着沉重的脑袋往他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她听到了从他手里传出的歌声,听到了从他嘴里喊出的那个爱字。 而后,她停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抬头。 他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眼里盛满的泪。 稍稍喝了点水,吃了几口干得跟石头似的硬馒头,阮流苏没敢耽搁,也没有时间和谢传云多说话,她坚持不去成都医院,而是先将同样焦急不已的阳炀他们带到了旅游大巴的出事地点。 初景和小女孩都还在坚持着,阮流苏亲眼看着她们被救出,被阳炀紧紧地搂在怀中,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整个人也随即瘫倒在谢传云的怀中。 阮流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躺在空地上,头顶上方是蓝色的塑胶布,谢传云正瞪着他的大眼守着她,也不知多久没睡了,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像卧龙特产——大熊猫。 “这是哪里?” “成都医院,你身体状况很差,医生说你一直在发烧,又处于缺水状态。可能你自己都不觉得,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打了退烧针,用了抗生素也补液了,可到现在烧还没退呢!” 谢传云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生怕吵醒了旁边正在输液的小朋友,“受伤的人很多,不时有余震,所以现在你只能睡在这里。如果你感觉好些,我带你走。车就停在附近,随时都可以离开。” 她不能走,在这里还有她许多惦记着的人和事,“初景呢?还有那个小女孩,她们怎么样?” “初景她老公在照顾她们,还没有回到成都,好像说她们的伤势需要就地处理。阳炀他们准备的药是要去救治受困群众的,为了省点医药物资,我先带你回成都这边了。” 说话的时候他不时地亲吻着她的手背,感受着她的温度,知道她还活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跟我回去吧!你需要治疗和调理,这里医药物资紧张。我已经通知老爸他们运送救援物资过来,估计这两天就能到了。可以的话我想带你回家治疗,这里的物资需要给那些重伤患者先行使用,这边的医院也在转移伤员。” 没有反对,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关系,她的眼皮子直打架,她隐约听到谢传云还说了些什么,可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她再度沉沉地睡过去。 她脑子里残存的最后意念一直在想些这种场合无关紧要的事—— 她恍惚觉得,这大概就是张爱玲笔下的倾城之恋吧! 香港沦陷成就了白流苏的婚姻,天塌地陷成就了她的爱情。她终于知道谢传云爱着她,一直一直都爱着她。他的心里除了她,从未,也永远不会再装进任何其他人。 阮流苏回到谢家大宅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好转,医生建议再调理一段时间。大概她从前把自己的身子用得比较狠,这次遇到特殊状况,从前不注意的小毛病集体发作,虽然炎症消除,但身体一直处于低热状态,人也很没精神。 她这厢尚未完全痊愈,谢传云那厢又倒了。 为了看护她,他多日来一直没有踏实睡过。并不是他不想睡,而是闭上眼却始终睡不着,有个什么东西一直拽着他的神经。即使医生为他注射安定剂,强制他睡一会儿,他也是频频噩梦,惊醒后人虚弱不堪。 就像现在,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多小时,他忽然高喊着从床上跌下来,一身冷汗如水洗。长时间没有得到很好的睡眠,谢传云的精神开始出现幻听现象。谢老爷子请来了一位熟悉的心理专家,最后还是使用催眠让谢传云安稳地躺一会儿。 阮流苏以为他只是平日的失眠状况在连日的操劳下又加重了,可又是请心理医生,谢老爷子又一副好像很担心的样子,他的忧心忡忡让大家都不明所以。谁知在知道谢传云的状况后,他的前妻姚瑞拉也跟着紧张起来。 “上智,老二他不会是……不会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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