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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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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之所以被称作“小孩子”,是因为她不会看脸色说话,只会将看到的事实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你……不教我弹琴了?” 萧何扫过女儿期待的脸庞,目光落在池砚的脸上,“你向叔叔也会弹琴,他会教你的。”转身他要走,却又停在了向珉的身旁,“这琴音不准,你有空的话请调琴师过来调一下。你要是忙着结婚,实在没时间,我请人过来。”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每个家庭成员都有自己工作时使用的房间,这固然很好。但池池没有跟妈妈分开过,如果池砚单独在房里工作,时间久了池池会有一种被忽略的感觉。池砚,你还是辛苦一点儿,多陪陪她吧!”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父亲在身旁的关系,池池很粘池砚。 “我买了些东西放在冰箱里,池砚你工作晚了,记得吃点儿东西,即使吃不下,也要喝点儿牛奶。”萧何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知道你不喜欢牛奶的味道,池池也一样。你每天早上要她喝牛奶,她总是趁你不注意将牛奶倒进洗手间。” 池砚六年前就是这个样子,她怀池池的时候,萧何每天逼着她喝牛奶,她实在躲不过了,就趁他不注意将牛奶倒进厕所里。 “你们母女俩啊……太相像了。” 他记得?那些时候的事他还记得?池砚心潮澎湃,难掩激动之情。他们最苦最无助,矛盾最多的时候,也是他们同甘共苦一起走过的日子。 她不曾忘记,原来他也记得。 既然记得,为什么不记得当初爱她时的霸道。他不也曾为了她,自私地隐瞒了“降冥王”的消息吗?为什么不能再来一次? 没有答案,萧何已走到了门口。拉开门再关上,他将所有的阳光关在了门外。 门内是一片阴冷,冷得池砚的全身都跟着降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一次,他又要逃了。 萧何没逃,他衣着整齐地站在教堂门口。像个优雅的新郎等待着婚礼的开始,可惜这并不是他的婚礼,他只是婚礼上的琴师,为他人奏响幸福的序曲。 轰—— 老天先为他奏响了哀乐,雷声轰鸣,像是要下雨了。 “没关系,这四周的景色很美,沐浴在雨中更美。”向珉的手抚上池砚冰冷的手背,他并非看不出她的焦虑不是来自糟糕的天气。 池砚勉强应承着,她承认这所教堂的风景的确不错。三面环水,背倚着花坛,要不是成晔帮忙,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订到这所教堂。 可就是太快了,她才心乱如麻。说好了要帮池池摆脱“父不详”的名声,但真穿上婚纱,她却又犹豫了。 真的要在神圣的教堂里玷污爱情吗? 她不爱向珉,向珉也不爱她。 越接近婚期,向珉越是时常对着许久不用的手机发呆,他究竟是为了谁,她怎会看不出来,是她的任性,在摧毁四个人的幸福。 说啊!萧何,只要你开口,一切就能改变,你为什么不说? “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新娘等候室里补妆吧!”向珉四下望着,是期盼还是害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怎么搞的?他竟走到了这一步? 池砚提着裙摆,拐过那个转角就到了,在走廊的另一头她看到了身着跟婚纱一般洁白的白色西装的他。 她记得六年前萧何曾经说过,他这辈子上台都穿着黑色晚礼服弹奏钢琴,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一套白色西装,因为辈子就这么一次。 这一次,他用在了今天? 难以抚平的情绪心底窜动,池砚拖着婚纱跑向她的……琴师。靠近他,站在他的背后,她见到了不该在这个场合出现的行李箱。 “你这是干吗?” 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他一跳,萧何本想做完婚礼钢琴师就悄悄离开的,却在婚礼前被新娘逮个正着,着实有些尴尬。 “没什么,慕尼黑有所学校请我去任教,我想过去看看环境。” 是看环境还一去不回? “你又想逃?” 逃?是了,六辈前他也是“逃”去了维也纳,六年后他依然在逃。连现实都不敢面对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人付出。 “池池有你和向珉照顾,我很放心。我想就算我走了,她也不会想我。而且,我会常常回来看她的。”毕竟,池池是她和他之间最后的联系。 池砚冷着脸望着他,像是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沉默再沉默,压抑的空气将他们团团困住,白日蒙上了一层阴影,要下雨了。 一道闪电劈下,接着不及掩耳的雷声轰鸣。 轰隆—— “你走啊!你要走就赶快走,在池池还没有将你这个爸爸放在心底之前赶快逃走。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也不要!”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六年前你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回来不是很好吗?你不该回来的,你根本就不该回来!” 她的叫喊吓着了被向珉牵来找妈妈的池池,听说爸爸要离开,池池想也不想地冲了过来。三面环水的教堂建成了圆型,每一面的接口都有一段不算短的镂空设计,这本是方便信徒临蠢祷告,却成了伤害池池的罪魁祸首。 她跑得太快,没注意脚下。身体前倾中,她被甩进了水里,“妈妈——” “池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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