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羽翼(9)_于佳

九

　　侧着脸瞅着他，初二掂了掂背上的包，嘴角间拧起一抹笑，“还愣在那儿干吗？我可不想自己开车出去，浪费汽油钱。”

　　来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和情侣出没率最多的街区，夏初二和森放眼望去，全是一对对的情侣相携相伴。森这下可乐了，满以为百对情侣的计划绝对不会落空。

　　然而这一路走过去，初二发现情侣虽多，谈得上真心相对的却是少之又少。以至走了两个小时她一对也没找到，虽然找到几对情投意合的男女，可是以初二那双透视爱情的眼睛看来，不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够成熟，就是彼此之间还存在某些芥蒂。

　　等了又等，森愣是没等到初二开口。过了这么半天，她还没看到一对可能会结婚的新人吗？怎么看在他眼里，觉得面前亲密走在一起的男男女女都是发展业务的好对象？她不会又在耍他吧？

　　“你看到现在真的连一对可能结婚的情侣都没发现？”

　　他口气中的责问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她的专业水平吗？初二横了他一眼，“我们是经营爱情的公司，不是贩卖春药的集团。这些放在我们面前的情侣，他们的感情明明还没有到要结婚的地步，你就是说了也没用。不信？”看他那双蓝幽幽的眼睛忽闪忽闪，就知道他不信。

　　“不信你自己试试啊！”不让他撞撞南墙，他永远不晓得回头。

　　试就试，总比被一个小自己七岁的假小子耍着玩好吧！

　　打着现代人结婚心理调查的名义，森抱着决一死战的信心迎上一对情侣，“这位先生，你打算跟您身边的这位漂亮小姐结婚吗？”

　　“结婚？”漂亮小姐翻了一个同样漂亮的白眼，“也许我转过这个弯，就能遇到一个有钱多金的大帅哥，就像言情小说或者偶像剧里演的那样，我才不急着结婚呢！”

　　敢在自己男朋友面前说这番话，她简直比夏初二小姐还狠啊！

　　森专注于下一个目标。这回他放聪明了，既然求婚大多是男子向女子，那他就找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姐，只要小姐说想结婚，男人还能敢说一个“不”字？

　　“小姐，你打算和身边这位英俊的男士结婚吗？”

　　“结婚？”英算不上俊的男士吹了吹额顶的毛，“都什么年代了还谈结婚？感觉好就在一起，不好就分手，干吗要结婚？多俗啊！”

　　啪！一个耳光，同时紧随而来的还有与“温柔”这个词完全不配的怒吼：“你不负责任，我们分手！”

　　好家伙！初二在一边看着戏，笑得脸都要抽筋了。要是让媒体知道“DRAGON'’集团下属服装公司首席婚纱设计师在一分钟的时间内促使两对看上去还相当般配的情侣分手，不知道有多少记者将会用他们“添油加醋”的笔记录下这宝贵的一分钟。

　　森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即使不回头他也看见身后的妖女笑弯了腰。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要找到这第一百对新人给她瞧瞧，他要证明给她看：他不仅可以做个顶尖的男模、出色的婚纱设计师，他同样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爱情公司老板。

　　可惜他的努力上天没能看见，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森尝到了三十年来最大的挫败。他不过是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结婚，被询问者回答个“Yes”or“No”不就完了吗，可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所能回忆起的答案如下：

　　“结婚多土啊？现在哪还有人想结婚？玩的就是爱情，谁愿意往爱情的坟墓里走，别傻了！”

　　“结婚？好啊！不过我们还想再多玩几年，四十岁以后再说吧！”

　　“没必要结婚吧！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好不就完了嘛！结婚后万一发现对方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好，还不是得离婚。再说现在大家都很忙，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挺麻烦的。”

　　以上还属正常回答，让森刻骨铭心乃至毛骨悚然的回答是这样的：“我愿意结婚——如果对象是你这种大帅哥的话。”

　　年龄不下五十，外表明显做暴发户打扮的女人在说这话的时候顺便还往森的腿上摸了一把。这一摸，摸得森全身打起冷颤。这还不算完，老女人像是一只发了春的母猫粘上森就不打算放手。又是问他的三围，又是问他的身高，末了把价都开出来了。

　　森明显缺乏应对这种女人的经验，他的绅士风度只能给他添乱。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不由地想起了跟在他身后的初二。总觉得那种喜欢捉弄人的小女人比较有办法对付这种场景，可是他就是无法开口向她求救，太丢脸！

　　原本就是他自己要亲自出马找到这第一百对新人的，现在变成了这种局面，他这个总经理以后要怎么在她面前抬起头啊？可要再这样被老女人纠缠下去，他会把昨天晚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的。

　　“森，你怎么在这儿啊？”就在森犹豫着是呕吐还是丢面子的当口，初二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

　　她简直是救他于水火之中，森感谢的眼中盛着感激的火花。突然，初二一把拉住森的手，动情动性地诉说道：“你都病成这样子了，怎么还到处乱跑呢？医生不是吩咐你要多休息，不要去人群聚集的地方，以免病情加重嘛！你……你不会是为了报复这个社会故意在外面游荡吧？”

　　老女人一听这个“病”字顿时急了，“小姐，这位先生有病？他得的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

　　初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一早上的郁闷通通给呼了出来。凑到老女人耳旁，她小声地解释着：“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几年前因为一次意外让他感染上了那种病，这件事被公司的上司、同事知道后就把他给辞了。如今他时日已不多，就越发憎恨这个社会，憎恨所有的人，尤其是四五十岁打扮得像野花的老女人，您可千万不要碰他……”

　　她话尚未说完，已经吓得那个老女人奔到了几十米以外。初二得意地笑着，这就转身去招呼森。她一回头，就看见他凶神恶煞的嘴脸正摆在距离她五厘米之处。

　　“你居然说我有爱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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