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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尾音拖得那么长做什么?你……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

  “信信信信,九爷您说的话,我怎么会不信呢?”临守身打个马虎眼,立马把手中的菊花酒放上桌,“九爷,这是您吩咐我找回来的菊花酒,您是现在尝,还是我收起来待晚上再用?”

  看着那满桌的酒,临老九头就大,他从不是贪杯之人,可近来却总想喝酒,只为了找出一个味道来。

  “守身,你有没有喝过一种酒,味道近乎水可又是酒,说是酒却又如水般清淡?”

  “九爷你说得这么热闹,那……到底是酒是水?”

  “我也不知。”

  说了也是白说,问了也是白问。抄起桌上的菊花酒,临老九大口灌着,也不管那是不是自己要的味道,他只想醉了再说。

  看着九爷神情不对,临守身赶紧上前夺下酒来,“九爷,这样喝下去要醉了。”

  “能让我醉,说明灌进肚子里的是酒不是水。”

  “呃?”临守身忽然很想知道自家九爷这是怎么了,“九爷,您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不顺心?”临老九猛摇着头,笑得傻乎乎的,“我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直以来最让我觉得不快的就是骆舫游那家伙,她也不管我高兴不高兴,情愿不情愿,硬是追在我后面,要我娶她。现在她人都已经消失了九个月零二十一天,我哪里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是哦是哦,不想见到人家,却把没见面的日子记得一清二楚——临守身掩着笑闷不吭声。

  好不容易抓到个安静的听者,临老九索性将积压了九个月零二十一天的烦恼一吐为快,“守身,你是不知道啊!骆舫游给我下了毒。”

  临守身一听,全身为之一紧,“下毒?骆家大小姐向您下了毒?”他摸摸九爷的脑门,又抓过九爷的手指看看——指甲没黑没紫,不似中毒的征兆啊!

  夺过自己的手,临老九一口酒一口苦闷地吐着:“自从喝过骆舫游煮的那壶竹酒后,我喝水也觉得像喝酒,喝酒又觉得是喝水。水和酒把我的脑子都绕乱了,我……我就想再喝一回她所煮的竹酒,让自己弄明白那竹酒到底是酒是水。”

  所以,九爷命他四处寻找各式各样的酒,就是想找出那份相似的味道。越是寻找就越是失望,九爷陷于酒水之间的迷惑就更甚。

  如今回想起来,这么长一段时间,独自走了这么长一段旅程,他似乎什么也没做,就围着那壶竹酒在转。

  骆舫游的确不再追在他的身后,可他的生命却依然围绕着她在转。

  他是中了她的什么蛊?竟如此无法自拔。

  虽然觉得九爷那是活该,可瞧他现在的模样也实在可怜。临守身觉得该为自家主子出点力,起码帮他谋划谋划也是好的。

  “九爷,我们一直在寻找各种酒。可骆家大小姐给您喝的是煮好的竹酒,煮出来的酒与平常的酒滋味必然是不同的,我们似乎找错了方向啊!”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菊城中哪家酒楼有人煮酒?”

  “这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听说最近菊城来了位煮酒的高手,许多文人墨客、青衣银族抢着去喝她煮的酒呢!”

  临老九心头微动,会不会是她呢?会不会是她知道他来了这菊城,所以追了过来?会不会她说要放弃,其实心中依旧割舍不下?

  会不会?会不会……

  临守身引着自家主子来到酒楼,那里早已座无虚席。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里买了个座位,主子坐着他站着。

  什么时候菊城酒楼的生意好成这般?

  抓了个小二哥,人家凑到他耳边告诉这对主仆——这些人啊都是冲着楼上煮酒的贺夫人来的。

  贺夫人?怎么又跑出个贺夫人?

  临老九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泡沫,没了。

  可细想想他又觉得庆幸,幸亏不是她,幸亏……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位变成贺夫人的骆舫游。

  这样想想他自己就笑了起来,她怎么可能是贺夫人?若她当真嫁了人,老爹在信中定会对他说的,会骂他不懂得惜福,把个好好的姑娘送给别人做了媳妇。再者,她的日子断不会沦落到上酒楼为人煮酒的地步。

  是他想太多。

  赏了小二哥一锭银子,临老九打听着:“这位贺夫人煮出来的酒当真如此了得?”

  小二哥笑答:“是否了得,小的没福气尝,自不好说。但只看那么多人等在此处要一尝她煮的酒,便也知其本领非凡。”

  临老九抬头四顾,可不是嘛!这么多人苦苦守候在此,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贺夫人每日只煮四壶酒,清晨一壶,午后一壶,黄昏一壶,掌灯一壶——每壶酒邀四位客人共赏,这一天也就是十六位客人有幸喝上她煮的酒。”

  说到这儿,临守身赶紧拿起手中刚才小二哥递过来的,他尚且不知做何用处的牌牌,那上头写着四二六,他顿时傻了。

  “我说小二哥,我们不会是第四百二十六位客人吧!”

  “是啊。”

  “那今日第几位客人有幸上楼品酒?”

  “手持一五七至一六零号牌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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