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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姑娘和斜日有什么关系?这深更半夜天空爬起一轮斜日吗?

  “我的名字——斜日。”他老是“姑娘”、“姑娘”地叫着,听得她好不心烦。

  他随即报上自己的姓名,“在下——骆品。”

  骆品?她将他的名字拿到嘴中慢慢咀嚼,有几分耳熟,一时之间却记不起来。甭管他叫什么了,现在重要的是,“你到底想干吗?”

  “姑娘……哦!斜日姑娘,你跟我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处一室实在容易惹人非议。你家居何方?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她懒得搭理他,随便丢出一句,“不知道。”看他如何是好。

  她半夜陷身于江水之中,又身着白衫,现在更是连家居何方都不知道。骆品将这几者联系起来,得出一个结论。

  “莫非,你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忘了自己姓什么。”她答非所问。

  “这么说你真的是白衣人?”骆品大惊失色,“那你日后有何打算?”

  先睡饱再说吧!斜日冷得用被子包裹住全身,蜷缩成一团,她累得眼睛自动自发地阖上了,“反正我没地方可去,就先窝你这儿了。”

  她这不是耍赖皮吗!见着第一个人就赖上人家,她是雏鸟,他是母鸡啊?这叫什么事?还赖在他的床上,她到底是不是大姑娘?

  骆品头都大了,撑着脑袋,他去拽她身上的被子,“你起来!起来啊!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床,我们……我们现在这样……这……这算什么事啊!”

  斜日懒得跟他争辩,松开手让他拽去她身上的被子,她仅着单衣的身躯呈现在他面前。

  “啊——”骆品像个被吓坏的大姑娘尖叫起来,“你你你你你……你穿着我的单衣……你你你你你……你躺在我的床上?”

  “我身上就穿了那一件湿衣裳,不脱了怎么睡觉?而且我盖了被子,是你硬要把被子从我身上扒了,看我仅着单衣的模样。我还没说你意图不良,你尖叫个什么劲?”革嫫的男人都变种了吗?比女人还小气!

  她慵懒的眼神微眯着瞅他,毫不在意自己仅着单衣躺在他面前,一副“敬请享用”的模样。

  反倒是骆品怎么把被子拽起来的,再怎么小心翼翼地给她放回去。收拾好自己的唐突,他打算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将革嫫王朝的礼仪发扬光大。

  “你虽说是流浪到我国来的白衣人,可我们革嫫王朝等级制度森严,男女之间讲究礼数。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躺在我床上,要是给附近的渔民看见,那你这辈子可就毁了。我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你初来乍到,你不晓得其中的深浅,这绝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我跟你讲啊……”

  “呼!呼呼呼呼——”

  她的呼声像一记响雷打入他的耳中,敲得他心都痛了。

  坐在床边,傻愣愣地看了她许久,她颈项边雪白的肌肤映着白衣单衫,娇弱得叫人挪不开目光。

  是!就是这个词——娇弱!

  他眼中这个无比娇弱的女子在遇见他之前,从未有人用这两个字形容过她。

  守望着他眼中那片娇弱温婉的斜阳,便是一夜,便是一生。

  “我娶你。”

  斜日甫睁开眼,就听到一个大男人正对着她说出这句话。她极没形象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依旧沉浸在梦中。

  再不,就是毒药或江水的副作用?

  事实证明这绝不是梦或什么幻觉作用,她做梦千千万,绝不会梦到有男人对她说出这句话。

  那就是现实喽?

  大眼瞪小眼,她躺在床上瞪着坐在床前矮凳上的他的那对黑眼圈。

  昨夜太累,借着烛火未能细看他的容貌。一觉醒来,仔细端详,这才发觉他长得其实蛮好看的。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长相,只是紧抿的唇角和细长的眼显得太严肃了些。

  做人何必太认真呢?中原有句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好吗?

  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当斜日确定自己只是因为尚未睡醒而听岔了的时候,骆品复又补上一句。

  “我娶你!”

  “我可以装作没听见吗?”她说,还是带着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样。

  以为她没听明白,骆品仍很认真地一再重复,“我娶……”

  “打住!打住!”斜日用手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听到那一连串的字眼从他嘴里冒出来,“江水没把我脑子淹坏,我听得懂人话。我知道你要娶我,可你有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呢?”这个人好固执啊!

  骆品扯着眉,露出很难懂的样子,“我们单独在一个房子里待了一夜,你睡了我的床,又穿了我的单衣,你除了嫁我,还能嫁给谁?”

  他干吗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牺牲自我、甘愿负责的模样?她又没硬拉着他对她负责,“无所谓啦!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就算有些什么闲言碎语也没关系。”更何况,从小到大,说她的闲话多了,她要是句句在意,早就自我了断八十回,还轮得到他来娶。

  “你不介意?”果然是流浪到革嫫境内的白衣族,跟革嫫的观念大为不同,倒也给他省去了许多麻烦。他不放心地再补上一句,“你……真的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肚子饿,她会介意;没睡饱,她也会介意,就是不会介意别人怎么评价她,她向来我行我素,只做她自己,“只要你不介意让我赖在你家就好了。”

  他心中刚刚竖立起的轻松感轰然倒塌,锁紧眉头,他困难地牵起嘴角,“你要赖在我家?”

  “我以为昨晚你就知道了。”雏鸟把第一眼见到的东西当成娘亲,就算是母鸡也没关系;她赖定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就算脑子耿点也无所谓——很单纯的想法。

  “那你还说不介意别人怎么在背后议论你?”果然是异族!异族啊!跟他们的想法完全不同。骆品头都大了,还是找不到说服她离开这里的办法,“这样吧!我给你些钱,你可以前往最近的集镇,在革嫫安家落户。你也可以拿着这些钱去寻找你的家人,回你的国家,好吗?”

  等等!先让她进水的脑子静下来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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