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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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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妃听不得王上长他人志气灭自家颜面,忙说:“若说好模样,在男人当中,沧江殿下长得也不差啊!” “是啊!都说沧江长得像景妃,那天西陵家那孩子跟沧江站到一块,我倒觉得他们俩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王上悠悠一叹,落在这偌大的王宫看不见的角落。 若他记得不错,西陵德十六岁进王城的时候,碰巧住在蒙大人府上。 想来也有十七八年了吧! 沧江今年……十七了。 “来人。” 他高呼,几个黑衣秘器自他身后显现身影,“属下在,王上有什么吩咐?” 去了又来,来了又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上进了景妃殿后,便令侍卫紧闭殿门,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 他亲自端了赤红的锦盒进来,就摆在跪在地上的景妃面前,“这是从宫里送到西南西陵德府上的东西,你可识得?” 拂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今日王上的脸色与平常大不同。她忙跪了下来,“王上,那锦盒是我派人送往西陵德大将军府上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大将军来信送到蒙家,说很喜欢我做的焐饼子。那东西铺在菜上好吃,又便于久放。西南边域物质匮乏,我便做了些个放入食盒内,托人带去。” “原来这锦盒是你给西陵德大将军的?”王上微微一笑,拿刀割了锦盒的底垫,自那里面取出一封书信来,“这信也是你给西陵德的?什么紧要的事要把信藏得如此隐秘?” 拂景痴傻地望着那封自锦盒底垫里取出来的信,满脸茫然。她何曾给大将军写过什么信?这男女之别,她断不敢忘。 那会是谁,借着她的锦盒私纳书信? 她不经意间望向阿姐,这漂亮得完全不像食盒的锦缎包裹的盒子是她叫人拿给她的。 王上不再多说,拿出书信来当场念了起来:“一别年余,你知我心意,送儿入宫,以慰藉我思儿之心。儿在宫中甚好,我亦与他相处甚欢,只可惜不能留他日日于身边。我每每想离开这座牢笼,奔赴到你的身边,同你同儿团圆,然此愿终生怕未能实现。唯有于牢笼之中为你为吾儿祈福……” “不要念了!不要再念了!” 景妃猛地站起身,冲着王上狂吼。一把抢过那封信,她将它揉成一团贴于胸口,泪早已横流。 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拂景瘫坐在地上,已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一心想嫁的那位文治武功天下第一的大将军竟和她贵为王妃的阿姐……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西陵德常常给我写信,说这说那,说我做的焐饼子好吃,说我的针线了得。我以为他喜欢我,找机会同我亲近,他骗我一次又一次地拿锦盒往西南送东西,原只是为了让你们传情的私信藏于我的锦盒内?” 拂景回身望着那位永远居高临下的阿姐,即使是这般时刻这等光景,她也只能仰望着她,“我是你妹妹啊,是你最亲最亲的妹妹,为什么要骗我?还是骗我最珍贵的感情为你最丑陋的私情做嫁衣?” 景妃颤抖着手始终捏着胸口,“我是骗了你的感情,可我的感情呢?我的感情只因为一次意外,便被他——被这革嫫最伟大的男人强行剥夺了。” 十六岁,正是贪玩贪新鲜的年岁。蒙家大小姐媚景听着随着父亲住在别院里的西陵德描述着策马山河的雄心壮志,一时兴起,她找了他的一件男装,糊弄着穿了,骑着马穿过王城的大街小巷。 她万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当时还是殿下的永贤陪着初登基的王兄正满街地溜达呢! 她一身男装扮相策马回头的模样让永贤惊为天人——只因那一面与王兄实在太相像了。 后来,王上让永贤娶亲的时候,他想也未想,便吐出一句,真要娶,就娶蒙家大小姐。 父亲千恩万谢,容不得她说话,这门亲事便定下了。可是她的心呢?她的心早已许了西陵德,拿什么嫁做他人妇?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相拥,她亦愿意放弃所有,再无畏惧。 “王上,若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现在我说了,接下来的事就由你了。” 到了这一刻,景妃反倒释然了,坦荡荡地站在王上面前。她不求饶,只因她明白求饶也改变不了这个男人接下来要做的决定。 很好,即使到了这种时刻,王上还是微微赞叹。除了那身着男装的侧脸,她的性子多少也有些地方与王兄相似。 “我已经派黑衣人给西陵德送了封秘信,若他在三日内不自我了断,你、那个孩子、蒙家和西陵家所有的人都要为你们这段感天动地的爱情——陪葬。” 景妃颓然地向后退了几步,虽是意料中的结局,可到了面对的那一刻,于她仍是太过残酷。 她的痛苦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却不足以弥补当今王上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忘了告诉你,我已经让侍卫带那个西陵家的孩子去西门了,很快他就会和他的大伯相会。” 西门外是斩首的死台,带遣风去西门…… “不——” 景妃长啸,唯有紧闭的宫门回应她的哭喊。 接下来的事发生得极快,西陵德大将军战死沙场,遣风到底保住了一条小命,却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然后——景妃暴毙。 一切好似与她无关,拂景只是安静地待在宫里,安静地看着一件件震天动地的事在身边发生,轰轰烈烈到她已忘记笑或哭。 终于,到她了。 蒙家拂景与景娘娘姐妹情深笃厚,自愿留宫为青衣,终身为景妃守灵。 好简单的一句话啊,她这辈子便被定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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