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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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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才论貌论家世论背景,你通通比不上何夫子!” 她要听吗?他不介意让她见识什么叫云泥之别。 “论才,她可过目不忘,出口成章,你行吗?论貌,除去印书场里的泥灰油墨,她有锦绣之姿,在我心中远胜你万千;论家世,她父亲去世时是正四品的知府,叔父官居三品后赋闲在家,你父亲不过是一介文人,自称书香传家;论背景,良妃是她姑母,当今廉亲王是她表哥,她最不济的外公那也是雍亲王府的包衣,她已经是抬了籍的旗人——你有哪点比得上她的?” 他不想比的,自从那日与何夫子推心置腹的畅谈之后,他方才觉得在这纷纷扰扰的政局中,什么权势,什么财力,都比不过最最契合的人心。可既然喏喏小姐要比这些,他就叫她彻底死心。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你最不如她的是什么吗?” 这个原因让他宁可终身不娶,也再不想何夫子以外的女子—— “如果让我在一生的幸福和你的平安中做出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是何夫子跟我说的,她要我平安,她说即使她得不到幸福,只要我长长久久的活着,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她爱我爱到把我的安危放在首位,别看她平时在政治谋略中游走自如,好似诡计多端,其实她的感情比谁都来得简单、纯粹——这是你永远也比不上的。” 喏喏小姐跌坐在圆凳上,推翻了满桌琳琅的茶点。她知道,她输了,再她把集会名录抄下来递给李光地的瞬间,其实她已然大败。 喏喏小姐走了,带着他无福消受的茶点。他拿起书,随意地看着。好赖都是一日,被困在这里,除了书,他也做不得旁的了。 刚看了几页,门外便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他现在是被软禁啊!外面的人不开门,他根本出不去,谁还费这个事,敲什么门啊? 尽打扰他看书的雅兴了! “谁啊?” 他气恼地打开门,门外的守卫全都撤掉了。远远的院子口站着一道身影,乍看过去,何焯竟以为是自己眼花。 怎么会是她呢? “你……是你?你怎么来了?” 见到何夫子的瞬间,他抑制不住将她一把揽在怀里。本以为他们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不料在他被软禁期间,竟可以见到她。这就像饿到快死掉的人面前突然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宴,光看着就觉得美不胜收啊! 明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局;明知道,此时此地他分明命悬一线;明知道,就算见到她,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所改变——可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觉得打心底里窜出一阵圆满的幸福感。 让他好好抱着她吧!如果这就是他生前可以做的最后一件事,那么他带着怀抱里她的气息死掉,也算是一种告慰。 然而他紧拥着她的手臂因她下面的话而松开—— “是八爷请我来的。” 八爷请何夫子来这里是做什么?何焯寻思良久,难道是想以何夫子要挟他?可八爷并不知道何夫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啊? 难道……难道是请何夫子来游说他起草那份折子? 何夫子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才不会犯这种傻呢!八爷算错了。 可惜,这回八爷没打错如意算盘,倒是何焯要失望了。 “我正是受八爷所托请你起草那道折子——保举八爷为储君。” 何焯两眼一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错,“你要劝我写那份保奏八爷为储君的折子吗?依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一旦圣上翻脸,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何夫子两眼一翻,“你没有妻室,妻族可以省了,灭不了你九族的。”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她居然还有心情跟他说笑?!“何夫子,你对朝局是最最敏锐的,你怎么可能来劝我写这份东西呢?我宁可现在被软禁,也不要何家九族几百口人因我而不明不白地死掉。” 现在想来,无官、无权、无钱、无名、无势又能怎样?起码一家大小好生活着啊! “你写了那道折子,全家大小死不死还是两说。若你不写,你立时三刻就会死,这是一定。”他是还不知道八爷厉害啊! 以为这位儒雅的皇子当真如此宽厚仁德?凡成大事者有几个心慈手软的?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下得了手的人,又怎么会对一个府里的先生斟酌再三呢? 那么大的王府,那么多的手下,随便挑一两个把何焯解决掉,找个地方埋了,谁会理他的死活? 若有人来问,只当说不知道,谁还当真有胆子查到皇子身上? “你不会读书读傻了吧?当真相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些包衣、农户莫名其妙死在主子手里的,还少了吗? 心里知道何夫子是为他如今的安危着想,可他宁可这样选择,“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参与夺嫡之争,不想家人受到连累,更不想死后留下骂名。”这些不都是她一直在坚持的嘛!为什么到了这等关键时刻,她反倒倒向八爷身边? 他的狐疑都写了脸上,如他所说,都到了这等时刻,她也没有再瞒他的必要了。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虽是四爷府里的包衣,却在早年间就被八爷派过去当探子。” “什么?”何焯大惊。 她却坦然如常,“我是八爷派到四爷府里的探子,我通过自己包衣的身份打探四爷的一些动向,笼络四爷身边的人,为八爷日后的夺嫡之争打下基础。早在我进入四爷府之前,我就是八爷的人了。” “这……这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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