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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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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成器的话在喏喏小姐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打转,她还未理清听到的这些话,更多的刺激又随之而来。 “更让我搞不懂的是,何焯不都决定娶她了嘛!堂姐干吗还把我拉上,怕何焯中途反悔是不是?难道何焯知道她骗他,就不会反悔把她休掉?这个笨蛋!两个都是笨蛋!不对,我也是笨蛋,干吗那么怕堂姐?她能拿我怎么样?所以,总共有三个笨……” 他酒话未说完,却被喏喏小姐一把揪住,“你说什么?润千……就是何焯已经决定娶何夫子了?” “他说去让家里头什么姑娘去何家提亲来着……” 醉得站都站不稳的卫成器被喏喏小姐推到一边,此刻她哪还有心思管他啊?她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她要阻止何焯做出错误的决定。 何夫子啊何夫子,你是机关算尽,然你千算万算,算不到你会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吧!要谢你就谢你这位好堂弟,要怪你也得怪你这位蠢堂弟。 果然是三个笨蛋呢! 喏喏小姐乘着小轿深夜赶往何府,开门的正是何焯,“这么晚了,喏喏小姐,你……你怎么来了?有什么紧要之事吗?” “于你而言,确是万分紧要的大事。” 于她,于何夫子而言,亦然。 何夫子总爱早早来到印书场,检视已经坏掉的字块,或补或重做。少了排版时的忙碌谨慎,雕雕刻刻当中蕴藏着无限乐趣——这才是她之所好。 她手里在刻的是何焯的印章,她喜欢为他刻各式各样的章,印在他的书集里,融为一体。 他的脚落在她的面前,手一歪,刻刀在她的指尖划出了一道血口。她把手指放到口中,甜腥气迅速蔓延。 “你不会这么早就跑来提亲吧?” “我等了你一夜。”他在院门外站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到底是想明白了。 何夫子隐约察觉他面色不善,却还打着趣:“你还真是着急啊!放心,就算卫成器来提亲,也不会赶这一大早的。” “他不会来提亲的。”他厌恶再听到她的谎言,厌恶再看到她虚伪的笑容,厌恶她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呃?”难道他说的是…… “不要再掩饰了,也别再欺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何焯无法控制地冲她喊了起来。 何夫子仍在狐疑,“你……你怎么了?我……” “我知道卫成器是谁,也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不知道你——对你,我彻头彻尾全然不了解,我根本就搞不清楚你对我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何焯调转头,他想了一夜,以为自己已经够冷静了,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无法控制的愤怒,因为她的欺骗,由来已久的欺骗。 “也许我是自私,一心想拥有你,却又愿明媒正娶。但至少,我对你是坦白的,我坦白地表现我的情感和我的私心。自始至终我从未欺骗过你,可你呢?” 他无法在跟她相处下去,他怕再多待一刻,他就会不受控制地朝她发泄自己的怒火。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伤害她,却深深地伤害了他自己。 如今,他唯一可做的就是抽身走人。 他疾步往外去,见他匆匆的背影,何夫子知道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她快步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何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是……” 他抽回自己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在地,刻刀在她的掌心划出明亮的红色。他怔怔地看着,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却什么也不愿去做。 “在儒茶青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跟我打赌,要我娶你,也是事先就设计好的吧?一直说什么不相信我会实现诺言,其实只是为了激起我的君子之心吧?现在呢?这一摔又是为了挽留我?够了,何夫子,或者我该叫你卫夫子,卫大小姐——别再用你精心编织出的虚伪去蒙蔽我了,别再想用些假的东西拉住我的心——从今往后,我们……你和我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他近乎逃命似的跑出了何家,何夫子望着他渐去渐远的背影捏紧了手,疼痛让她打起精神。 他不会就此走掉,他们不会就这样结束,他会回来的——她告诉自己,何焯一定会再次回来的。 何焯与何夫子闹翻,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卫成器。 “堂姐,你饶了我吧!我……我大概酒后失言,跟儒茶青幽的喏喏小姐说了,我也没想这事竟会传到姐夫那里啊!堂姐,堂姐,你不要生气,我……我去给你把姐夫求回来就是了。” 卫成器算是怕了这位堂姐,自打她不让他再进何家书坊,他们家老头子就断了他的月供。从管家到账房没一个给他取钱使,没了钱,他大少爷可就不再是少爷了。连店小二看到他都不住地提醒:您什么时候把账上的钱给结了? 没钱就连体面也没了,他除了向堂姐求饶还能怎样? 想要求得堂姐的原谅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求得那位姐夫的体谅,他们俩和好如初,堂姐才能放过他啊! 撵着轿子,卫成器马不停蹄地来到何府。正碰上何焯心绪不佳,向廉亲王告了假在家中修养。 他难得彬彬有礼地请大姑娘通报一声,不想大姑娘直接回说:“卫公子您还是请回吧!我们家爷什么人也不想见。”尤其是你这个骗子合伙人——这句话她暂且藏在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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