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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焰鹤听说能见到杭佚哲,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奔向办公室方向。那里,杜鹃正跟杭佚哲讨论着他们七年来的相处。

  “娶我吧?”杜鹃想了这么久总算想清楚了,既然他拖了那么久都不肯开口,不如由她来破了这层模糊的窗户纸。

  自从上次她跟他说在机场见到武焰鹤,他明显地心不在焉起来。他对武焰鹤的激烈反应是她七年来从未见过的,她开始害怕,怕他会就此失踪,让她再也找不回来。

  那是一种刺激,激励她放弃老姑娘的尊严,主动向他提出结婚请求。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彼此都很了解,个性方面也没什么不合。不如,你找个机会去见我爸,咱们把事办了吧?”

  她不愿将自己说得如此委屈,她也想听他说出的甜言蜜语,更想听到那一声“我爱你,所以请你嫁给我吧!”可是,七年的相处让她了解到,能说出这些话的男人一定不是杭佚哲。

  杭佚哲没想到杜鹃会突然提出结婚的事,他用面前的企划书作掩饰,消化着她的提议。

  没错!他之前的确想过要和她结婚。毕竟,能像他们这样相处七年,彼此都很习惯对方冷漠心情的伴侣实在少之又少,或许终其一生也只此一人,但他的心尚未作好准备。

  明明说好了焰鹤的事与他无关,但他却无法不去想她。想她的痴傻,想她的疯狂,想她火一般的炙热,更想她爱他的眼神。

  这样的他如何娶杜鹃?他可以委屈自己,却不想委屈两个女人。

  “娶你,我……”

  “杭佚哲,你说好了要娶焰鹤,你不可以反悔,”焰鹤突然从拉开的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又大又重的《爱火》。说这话的时候,她笑盈盈的眼睛不是望着面前的杭佚哲,而是紧追着《爱火》中他的那双眼。

  以她目前的精神状况怎么会出现在画廊,难道说……她是偷跑出来的?

  杭佚哲紧张地打量着她的精神状态,生怕她会在这里突然发作,更怕她会伤了她自己,“武小姐,你怎么来了?”

  “你说了不会离开焰鹤,你说了你会永远陪在焰鹳的身边,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她终于正视杭佚哲了,开口第一句就是冲着他叫嚷,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尚不知真相的杜鹃不敢相信杭佚哲会向她承诺这些,她失望地看向杭佚哲,用指控的眼神想逼他说出否定的语言。

  她成功了!

  “武小姐,你清醒一些,我没有跟你说过那些话,那全是你自我幻想出来的。”

  幻想?焰鹤歪着脑袋陷入自言自语中:“那都是焰鹤幻想出来的吗?不会啊!杭佚哲明明答应了焰鹤,是不是?你说了,是不是?”她问身旁《爱火》中的杭佚哲,很认真地问道。

  这下总算明白了,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喜欢称呼自己“焰鹤”,这种事情之前也曾发生过几次。那时候他没认真,现在想起来如果他早些发现,结局也许不会如此残酷。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她从幻想的世界里唤醒呢?看着面前痴痴傻傻,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焰鹤,杭佚哲自责不已。要做就做到底吧!也许能唤醒她的神志。

  “武焰鹤,你听着。”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杜鹃已经一步向前抓住她的肩膀,逼着她凝视自己的眼睛,“别再装疯卖傻了,杭佚哲不可能陪着你,更不可能娶你,永远不可能。因为他不爱你,杭佚哲不爱你。”

  焰鹤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在她的感觉中,杭佚哲永远地离开了她,再也不可能陪她,他像她的爸妈一样离她而去,永远地离她而去——只因他不爱她。

  “不会的……不会的……杭佚哲是爱焰鹤的……爱……”

  她将目光从画中调到杭佚哲的脸上,想从中找到一丝丝拯救自己的理由,他却先一步转过头不去看她——如果杜鹃的刺激能让她清醒过来,他不介意背上恶人的罪名。

  没有人能拯救他,她失去了最后一滴水,只能任自己在烈火中燃烧。焰鹤的思绪越来越凝重,她已抓不住它的走向,她开始对自己无能为力。

  她半蹲在地上,倚靠着《爱火》作着最后的挣扎。她的手向杭佚哲伸去,却抓不住她想要的力量。

  杜鹃以为她在柞假,只当她故意把自己搞得疯疯癫癫来吸引杭佚哲的同情。她不屑地说了一句:“居然有脸跑到这里来当着你我的面说谎,我看她根本是疯了。”

  疯?

  不!她没疯!焰鹤没疯!

  焰鹤猛地站起身,过长的黑发甩过肩膀,遮住她大半张脸。她冲着杜鹃喊着嚷着:“焰鹤没疯!焰鹤很正常,焰鹤没疯!没疯——”

  她上前想要抓住杜鹃跟她说个清楚,杜鹃却被她充血的眼睛吓坏了,她不断后退,嘴里大叫着:“疯子!你是个疯子,快来人啊!快点把这个疯子抓进精神病院!来人啊!快来抓疯子啊!”

  “不是疯子……焰鹤不是疯子……不是疯子……”焰鹤疯狂地想要抓住杜鹃,跟她说个清楚。越是抓不到她,焰鹤越是着急,在追跑的过程中她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推到了地上。

  她真的疯了!

  画廊的保安听见经理的大吼大叫,连忙冲了进来。他们按照经理的解释将前来滋事的焰鹤紧紧抓住,一个人不行,两个人上,两个人捆不住她的手脚,就三个人。三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地抓住她的身体,将她当成毒蛇一般拧在地上。

  “杜经理,我们已经抓住她了。您看如何处理?”

  “她是疯子,打电话将她送进精神病院。快啊!”

  其它保安开始分头行动,杜鹃犹不放心地向杭佚哲站的位置挪了挪,想要依靠他得到安全。他始终默默无语地站在原地看着瞬间发生的一切,眼睁睁地看着焰鹤的脸被三个警卫按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睁睁地接受她眼神的指责。

  他真的铁了心对她无情至此吗?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望着倒在她身旁的《爱火》,他第一次恨起自己的无情与冷漠。他不是水,他是冰岛的冰,最坚硬,最刺骨的那一块。

  “请问……有人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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