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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原本已被严悔关上的房门再度合上,这一次彻底地关上了。

  送走了黑哥,病房里只留下严悔和康柔翰两个人。换作前两次,她一定会说个没完没了,今天不知道什么地方打了折扣,她居然沉默起来,一双清白的眼四处张望着,就是不看他。

  严悔兀自收拾着病房里的东西,继续扮演着护工的角色。就连这个角色他也扮演不了太久,因为他发现病房被收拾得很好,连他租借来的那些碟片都被收拾得无影无踪。

  “那些碟片你……”

  “我还给音像店了,本来还借了一些,不过刚刚都砸那些坏人了,现在什么也不剩。”

  闹了半天,她是去租碟片,所以才巧遇他的战斗哦!弄清了这一点,严悔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算了,他就完成一个护工该尽的责任吧!反正,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就是以护工的角色,“我帮你打点滴吧!”

  “今天已经打完了。”

  她安静地坐在床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开了一本时尚杂志。她正在研究今年流行的衣服款式和化妆造型,或许她永远也没机会穿着今年最流行的衣服,化上今年最时尚的妆容走出医院,可她还是仔细地看了起来。至少,这本杂志吸引了她的眼球,让她不用再东张西望。

  严悔却想将这本杂志丢开来,它让他不知道今天的康柔翰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过了好半晌,她才从杂志的缝隙里抽出一点时间给他,“不用了,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依然没离开杂志。

  原来被人忽略就是这种感受,严悔现在开始了解阿粉平常发狂的原因了,正是因为他喜欢用这种冷淡的态度对待她,她的脾气才越发古怪。

  接下来康柔翰说的话更让他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你已经完成你的承诺,以后不用再来医院了。”

  “什么?”

  “你没听清吗?”她抬起头,全副武装的脸不流露半分感情,“你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答应来医院陪我三次,今天就算是第三次陪伴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不用再来医院看我,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纠葛。以后就算是在别的地方见面,你也可以当作不认识我。我说得够清楚了,你还有什么没听明白的吗?”

  听明白了!严悔就是听得太明白,才越发感到奇怪。

  她这是怎么啦?他跟黑哥出去一圈,她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热情的小女孩变成了浑身长刺的冷女人,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是用错了什么药,让她性情大变吧!

  “康柔翰……”

  “怎么?你舍不得走啊?”她忽然冷艳地笑了起来,严悔以为那种笑是不属于她的,可她就是带着那般陌生的笑容望着他,“还是,你爱上我了?哦哈哈哈哈——”

  她笑得夸张,甚至让严悔打心底里感到冷,这一笑她竟停不下来,不要紧,他多的是时间,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停下来。

  该结束的终要结束,没有一段路走不到尽头。

  “坏蛋哥哥,你不是要我答应你三件事嘛!第三件事就是要我不能爱上你,我是不会爱上你的,怕只怕你会爱上我。现在我都割断我们之间的一切了,你干吗还对我死缠烂打?我就说你爱上我了嘛!你还不承认。”

  我不爱你——这句话严悔说不出口,就像他对黑哥说的那样:他不能爱她,永远也不能。

  “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他需要她亲口确认。

  “我不是已经说了嘛!”康柔翰固执地不肯重复之前的决定,又或许她根本无力再下狠心割断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的答复已经不重要了,严悔迅速从床头柜上撕下一张便条纸,写下一串数字随即递给她,“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打我电话。”

  她不伸手去接,他就将纸条放在她枕边。

  这一次见面,他没再穿护工的衣服。那套衣服上次被他丢下以后,康柔翰一直将它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的衣柜里。

  也许,再也用不上了。

  第四章 是谁导演独角戏

  生活走过一段插曲,又回归到原来的轨迹上。严悔仍旧是被主人养在渔缸里的那条斗鱼,为了活着挣扎在边缘线上。一切似乎都未改变,冥冥中却又有些什么在变化着。

  像阿粉,像黑哥,像他自己。

  从前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阿粉似乎放低了自己的位置,原本只有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的严悔才能跟她共度良宵,如今竟然频频提出约会邀请。倒是严悔在时间上总是不太凑巧,每次都被这样那样的事耽搁了。

  黑哥的变化更为奇怪,有好几次,严悔都看到他在弟兄们面前发呆,甚至流露出人性化的一面。这是相处好几年,严悔从未看到过的。

  还有他自己,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租借碟片的时间多了,多得连阿粉主动提出的约会邀请都没时间应付。

  但他却有很多时间对着手机,不是发呆,是仔细研究手机的构造,尤其是屏幕的构造,他常常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大有望眼欲穿的可能,然而他还是没弄清手机屏幕的内在本质。

  说白了,他不知道手机屏幕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他以为他把自己的转变隐藏得很好,却不知女人的第六感比任何科学探测都要精确。

  又在看手机!

  阿粉拉开房门,抬头看见的就是严悔仍保持三个小时以前的坐姿,对着面前的手机流露出那种茫然的表情。

  她趁他不备,从他手里抢走了手机。十指玩弄着他的东西,她摆出胜利的姿态,“这部手机送给我吧!”

  “还给我。”他不想再说第二遍。

  “不就是一支破手机嘛!我要了。”她是阿粉,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你需要手机,我送给你几十个都没问题,就这部手机,我想要,它就必须归我。”

  她以为她是神吗?

  严悔放开手脚,要将手机从她手中夺回来。阿粉不甘示弱,拼命抵挡,就是不给。两人争斗之间,谁先伤害了谁,也已经说不清了。

  阿粉到底是女流之辈,开始的时候还能抵挡一阵,等严悔真的放开架势,她已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显然,在严悔的人生格言里没有“不打恶女人”这一条,他伸出的右臂将阿粉推倒在地。她没有受伤,却伤了自尊。

  “严悔,你居然为了这支手机——伤我?!”

  他不说话,握着手机背对着她。

  就是他这种冷漠的态度更让阿粉发狂,“说啊!你说啊!你每天对着这部手机,不就是在等那个病女人给你打电话嘛!人家不打,你就是把这部手机看穿了又怎样?”

  不肯承认的心情被她硬生生地揭穿,暴露在灯光底下,不是尴尬,却有一种说不清的褶皱横生心头。

  他不想听下去,拉开门就要走。阿粉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居然从地上蹿起来抱住他的背,“不准走,我不准你走,今天你不丢下这部手机,就休想离开这个房间。”

  她蛮横地将他压倒在地上,狂舞的手指撕扯着他的衣服,也迅速剥离自己身上的衣物。这一刻,什么也阻止不了她贴近他的身体。他太冷了,不知道靠近他的心口会不会让她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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