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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老爸就没有这么好喽!”明明是失望的语气,战野的脸上却尽是笑容,“小时候我长得又矮又小,常常被很多大男孩欺负。有一次,我哭着跑去找爸爸,他却臭骂我不像个男子汉。后来,每个周末他都教我一些拳脚功夫,然后他告诉我男人的尊严要自己去维护。

  “我还记得六七岁的时候我迷上了拆东西,什么机械物品到了我的手上都被拆得一塌糊涂。我把老爸最喜欢的手表拆了,而且拆成了那种永远也装不回去的状态。我当时害怕极了,可他只是摸了摸的头,告诉我:‘等你赚了钱,一定要赔我一块更好的手表。’可是后来,我把他的枪也拆了。他看到后急急地从我手上抢下枪,二话不说拎起我的屁股巴掌就打上去了,足足让我翘着屁股在床上躺了三天。妈怪他下手太重,他却低着头用一种让我想哭的声音说道:‘我当时害怕极了,万一枪走火怎么办?我简直不敢想象。’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老爸也会害怕。”

  老爸也会害怕,为了他们的儿子。

  “如果不是这次做了几天那两个小鬼的奶爸,或者我至今也没发现……其实,父亲们用他们的行为表示了他们的爱,只是我们以前都没看见。”天涯的笑有着慵懒的感觉。

  相对而言,战野的笑却爽朗了许多,“因为他们从不把他们的爱挂在口头,而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不是也没把对老爸的感情直白地说出口嘛!”

  “这算不算遗传?”天涯笑问。

  战野没有回答,他的心里正在思考着另一个严肃的问题:把他们折腾得半死,却让他们明白了父爱无边——这样看来,那两个小奶娃究竟是恶魔,还是天使?

  恶魔?天使?

  天使!恶魔!

  唉,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第五话:别怕大检查

  “八卦?你怎么来了……”

  题目:清晨六点,当你睡眼朦胧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那里正经端坐着一个男子,他的肩膀上还停着一只毛色绚丽的虎皮鹦鹉。

  问题:你会作何反应?

  战野:他手忙脚乱地拉紧皮带,尴尬地打着招呼:“早!早!”

  度天涯:这个神出鬼没的八卦一出现,今天准没好事——决定了!不出门,不出门总行了吧?

  “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不能怪卓远之无礼,实在是这个神算八卦每次出场总是带给他最糟糕的消息,他就算想往好的地方想,也是痴人做梦,还是不要让自己失望得好。

  八卦以虚无缥缈的视线环顾一周,吐出两个僵硬的字:“敌人。”

  不懂!不懂没关系,有翻译啊!

  那只名为无语的虎皮鹦鹉叽叽呱呱地嚷嚷了起来:“啊啊,我主人的意思是这样的:咳……啊咳……啊啊,咳!不好意思,这几天气温下降,我的扁桃体有点发炎,所以说话的声音不是那么美妙动听,还请各位听众见谅!见谅!见谅啊啊——”发现卓远之邪恶的微笑,无语感觉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还是赶紧了结掉这里的事,和主人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吧!就这样!

  再清了清嗓子,著名DJ终于重开金嗓:“啊啊,主人算到这些天你们将遇到一个超级难缠的敌人。啊啊,这个敌人相当危险,战斗指数绝对是宇宙级的。啊啊,他很可能会在弹指之间将你们置于死地,也可能直接把你们打入地狱。啊啊,尤其是卓远之少堂主,您将作为这场战斗的主将与敌人拼杀个你死我活,直至最后一滴血流尽——啊啊,回答完毕!回答完毕啊啊——”

  “咳!咳咳!”卓远之学着无语的声音清着嗓子.眼神微睨,“八卦,你最近是不是带着无语玩了太多打斗型游戏?要不然它的措辞怎么会如此诡……”

  他的“异”尚未从漂亮的唇形中遁出,八卦和他肩头的无语已经如风一般失去了踪迹。

  “靠!又来这招,可你们到底是怎么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呢?喂!八卦,你还在不在啊?”得不到回答,卓远之只好收回巡视的目光,不期然地正撞上一双海蓝色的眼眸和另一对棕色瞳孔。这一次,他可以完整地使用“诡异”这个词了,“你们干吗这样看着我?”

  “根据以往的经验教训,八卦的占卜还是相信为好。你有什么打算?”天涯双手环胸,沉静地看着他。无需多语,王储殿下的威严不怒而出。

  战野的眼神看起来就多了点热情的味道,“老实说,对于‘敌人’这个词,我比较倾向于那个长着棺材脸的纪检部部长。”自从上次在寝室里养奶娃的事被宇文寺人捉弄后,战野对他的评价从原来的“讨厌鬼”变成“让讨厌鬼讨厌的讨厌鬼”,显然在档次上有所提高。

  “不会是他的。”卓远之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家伙对他而言完全称不上“敌人”,“不用担心,我相信很快敌人就会出现。”

  “你们早啊!”

  敌人来了吗?在哪儿?快把刀递给我!

  寝室督导君怜伊老师挥动着印有Kitty猫的粉红色小手绢,来到了三个大男生面前,“干吗用这种眼光注视着我?我是君怜伊老师,你们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怎么会?你是君老师嘛!认得!认得!”战野的笑容虚虚的。

  看到他的表情,天涯和卓远之不禁相视而笑。他们俩都猜出来了,战野会有那种表情一定是因为他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又在发挥功效。如果君怜伊刚才不作自我介绍,他一定又把人家当成来打扫卫生的欧巴桑了。

  君怜伊也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他来可是有重要事要交代的,“今天早晨九点整在学院大礼堂有个晨课,到时候从国外进修回来的训导主任将在会上发言。你们务必要穿戴整齐,千万不能有所马虎,拜托了!”

  双手交握,他开始了习惯性的祈祷:主啊!请你让这些孩子助我一臂之力,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啊!

  “你……很怕那个训导主任?”疑问句,天涯选择了肯定语气。

  “你们是大一新生,到学院的时间不长,而且正碰上训导主任在国外进修,你们哪里了解他的严厉。这样说吧,如果整个学院的人都把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的可怕度定位在五,那么毋庸质疑的,训导主任的恐怖最少得用十来标位。”话一出口,君怜伊立刻认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不得体的话。

  主啊!我向您忏悔,我不是故意要在人背后嚼舌的,实在是神经过于紧张,控制不了了!

  “我明白了。”卓远之捂着餐盘里的色拉,表面上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是那眼角的诡异是什么意思呢,

  战野傻傻地瞅着他,“你明白什么了?”

  “敌人。”天涯将最后一口三明治送进嘴里,用力咀嚼着。一直等到食物完全下咽了,尊贵的王储才慢悠悠露出跟卓远之如出一辙的眼神,“哈!”

  一场属于骑士的战斗,即将开始。

  罗兰德学院每月一次的晨课处于正在进行时。按照惯例,学院院长宇文博正坐在台上发表着他的长篇大论。他说了些什么没人在意,底下的学生还是像平时一样开着小会,叽叽咕咕的声音连成一片,和夏夜的荷田蛙声有得媲美。

  一大群青蛙……不!是一大群学生讨论主题针对的正是院长身边那位消瘦不堪的中年人,他的头发上了蜡,一丝不苟地向后排列,光净得几乎都能当镜子使了。他表情严肃,深刻的五官像从特种部队刚刚回来的军官一样。

  “他就是训导主任万任横。”

  “他父母真有先见之明,为他取了一个如此合适的名字。像他这种任意妄为又蛮横无礼的人真的是:‘万人恨’啊!”

  “说起他的可恨之处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原奉以为他去国外进修就再也不回来了,谁知道他如此有爱心,居然再度回到‘罗兰德’,从此后我们将永无宁日。”

  “有这么可怕吗?”

  “告诉你,他从不听任何解释。只要他看到你没有按照校纪校规办事,你就等着挨训吧!而在他训话的过程中,你只要表现出稍稍的不满就会被骂得更凶,直到你低头认罪不可。所以很多学生——也有老师——见到他就躲。啊,对了!如果被他看见你躲着他,那你也完了。他会说你没有礼貌,逮到你又是狠狠一顿训斥。”

  “天啊,他是魔鬼吗?简直比那个纪检部部长有过之而无不及嘛!”

  “他认为学院的管理就该是军事化的,也就是所谓的绝对服从。他的至理名言是:我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伸过来——据说这话是美国西典军校的校训。”

  “真的假的?”

  “谁知道?反正对于所有的规定你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满,你只能无条件遵守,否则你就死定了。轻者,万任横会记你过;重者,他可以将你开除出罗兰德学院。更糟糕的是,他可以在你的毕业档案上写出很难看的评语,让所有的公司一看档案就不给你任何工作的机会。怎么样?他的威力可见一斑吧!”

  的确!就连303寝室的三个男生都听得寒毛孔都立正了。他们不是害怕这个万任横,只是在想,在这种时代的大学校园怎么还会有这种训导主任?他没有成为学生的偶像——殴打的对象,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大家嘀咕的空隙间,院长宇文博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大家照例是很给面子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鼓掌表示感谢。直到——

  一双鹰眼接管了院长的位置,顷刻间台下一片寂静,所有的学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之对视着,偌大的礼堂居然连半点人声都听不到。

  能发出如此威力,当然非万任横莫属。

  “刚才院长在讲话,我却发现底下的同学们,发言很踊跃嘛!既然那么会说话,晨会后以寝室为单位,每个单位在午饭以前给我交五千字的检讨书上来!”

  一片吸气声中,鹰眼巡视一圈,又发现猎物了。“另外,罗兰德学院是不允许学生染发的!在座各位染发的同学,我限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内把头发给我染回来……坐在大一新生区的那个同学,对!就是黄头发、戴有色眼镜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整个学院的目光齐刷刷集中了过来,被点到名的不是别人,正是度天涯。

  海蓝色的眼毫不畏惧地紧迫着万任横,他平静地站起身,声音冷得结冰,“很抱歉,金发、蓝眸遗传自我的父亲。我不想装洋人,我只是一个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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