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月岚 > 战神擒王 | 上页 下页


  不甘心的气愤让流叶音的眼眶里浮起了水雾,她艰难地撑起酸疼的身躯,握紧拳头,对着律景鸠罗吼道。“我很爱我父王!不管在旁人眼里他是什么样的国王都好,他是世上最疼我的人!所以我父王的遗愿,我一定要替他完成!那些害死他的丰族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流叶音兀自嘶吼着心里的不满,听在律景鸠罗的耳里,他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原本他还以为,流叶音是个自私而任性的女王,今天才会落得这下场,也曾想过等到她能走路,复原点力气后,干脆压她回理城,要流火国投降,免去无谓战火,最后再把她带回怀国京城,任凭慕连非鹰处置。

  可听着她这番撕心裂肺的哭吼,他的心头却又有些不忍了。

  他原就不是什么真正彻底的冷硬脾性,杀人不眨眼那些的,都是形容战场上的他,所以面对流叶音这番私心极重,却也听得出父女情深的话语,他实在是无法狠下心去责备她什么。

  对于流叶音,他打心底无法认同,但她的感情与情绪,他却能够理解。

  至亲逝世,任谁都会感到哀伤的。

  而要化解这份伤痛,最直接的方法,通常都是……

  “你可以打我。”想了又想,律景鸠罗起身走到流叶音面前,半跪在她身边,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臂。

  “嗄?”流叶音语音一顿。

  这男人在说什么呀?

  她可以打他?

  打他干嘛?

  “像这样。”律景鸠罗举起流叶音的手,使着劲往自己的脸庞上狠狠打了下去。

  不过,怎么说都是细皮嫩肉对上皮粗肉厚,这一下看似力道极重,打在律景鸠罗脸上却是不痛不痒。

  只是,流叶音却傻了眼。

  “你在干嘛?”拿她的手打他的脸?这男人不只是脑子打结,刚才摔下河时还摔坏脑袋是不是?

  “我懂你在气恼什么。”律景鸠罗露出带些忧虑的表情,“我也懂那种想为亲人报仇的愤怒,只是……如今丰族已属怀国,丰族人也是我要守护的百姓,丰族士兵已是我的兄弟,所以我不能放任他们被杀。”

  “那又怎么样?”流叶音试图把手抽回来,偏生这回律景鸠罗使足劲道,教她怎么拉也无法动弹。

  “所以,你气他们,想讨公道,那你可以打我,只要不伤及性命,不让我成为尸首一具,教我的友人难过,想为我报仇雪恨,你可以尽量出气。”反正,他与流叶音对仗过,也明白她实力不强,给她打一顿顶多一点皮肉伤,说不定连擦伤都没有,所以无所谓。

  “你疯啦?”流叶音不懂,这男人干嘛做这种事?

  “我只是希望,在你消气后,可以放下仇恨,为百姓、为士兵的性命着想,退兵回国。”这才是律景鸠罗的真正希望——说服流火国退兵。

  想来,能与流叶音直接面对面谈开也好,只要说服了她,那么今后流火国与怀国便能相安无事,再也不兴干戈了。

  “你……”流叶音完全不懂,世上怎会有这种人?

  平白无故给人打?

  被人打是很痛的事耶!

  更何况今天这事与律景鸠罗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却愿意做出这种牺牲?

  不行,她跟这男人真的无法沟通。

  这要不是律景鸠罗的思考方向与常人不同,是个十足十的笨蛋,就是他果真深藏不露,修养太好。

  “不然……如果你只是想好好哭一场,我也能听你哭。”

  偶尔有些时候,人们总以愤怒和伤害来表达自己的伤痛,却忘了自己心里的伤口,其实只是需要一缸眼泪来冲刷,才能真正带走悲伤。

  流叶音听着,忍不住又皱起眉来。“你在胡扯什么!”

  哼!就知道这男人果然不怀好意!

  刚才摸她的胸、以口渡气,就已是占尽她便宜了,现在还想得寸进尺?

  亏她还小小佩服了他一下,现在她却只想给他一个拳头。

  “你想得美!以为说出这种话,我就会窝在你怀里哭吗?我告诉你,我可是流火国地位最高的女王,我想哭,谁能拦我?父王逝世后,我不管哭得多大声,都没人敢吭上半声!”流叶音气呼呼地爆吼道。“我才不是那些一担起王家身分,就要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木头人!我可是流火国最伟大的女王,有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数!”

  啐!不过是哭上一场而已,以为她没试过吗?她哭的可多次了!

  她的叫嚷没让律景鸠罗退却,反倒是摇头以对。

  “我不是要你窝在我怀里哭,更不是要占你便宜。”

  这女王还真能想,难道她没想过,他真想占她便宜,早趁着她全身酸软无力时霸王硬上弓了,还需等到她主动献身吗?

  “那你有什么企图?”流叶音毫不客气地质问着。

  “一个人哭得再久、再大声,只要无法放下伤心事,心情都无法平抚,就像孩童的哭闹,是为了引来大人安抚一样,所以只是哭,那一点用都没有。”律景鸠罗细细地瞧着流叶音,从她那张过分逞强的娇艳容颜里,他能猜想得到,当年她失去她的父王时,哭得有多么任性。

  “我想……当年你必然哭得声嘶力竭,可心情依旧没能平静吧?因为依你的身分地位,想必周遭会有众多侍女围绕着你,要你节哀,不要难过,或是一群臣子苦口婆心地劝诫,要你坚强,担起女王之位,却没人能够给你这个才刚失去父王的公主一点值得容许的温情。”律景鸠罗软着声调续道。

  正是因为如此,数年来,流叶音八成一直活在伤痛之中,一切只为了当初那道伤口,并未曾随着时间消去。

  “你……”流叶音很不想承认,可是没错,律景鸠罗说对了。

  “又或许……你是认为,没人能够了解你失去你父王的悲伤吧?”他再度吐露猜测,换来的是流叶音微颤的唇。

  是了,她曾为失去父王而哭泣,既难过,又生气,所以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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