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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东西吃得差不多了,皇宇穹要送咖啡的旅店服务员顺道撤走餐车。

  他一下楼,就见空盘空杯全放在矮桌上,蓝馥阳弓缩着身子,斜卧双人沙发,脚在睡袍衩摆中若隐若现——她已经脱了鞋,白皙圆巧的趾像玉一样,露出一点剔透。

  皇宇穹俯身,抱起蓝馥阳。她张了张眸,美颜茫茫然。他说:“你和6655321一样——吃饱就想睡嗯?”

  她微笑,懒柔神情比较像喝醉,而不是吃太饱。白兰地奶酒应该不至于使人醉,却会让人身体暖烘烘,肌肤绯红,像是晚春入夏之际的灿丽花朵。他闻着她身上的馨香,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又垂敛,他直接往卧房走。

  6655321某些时候,像极受训过的懂事狗儿,他抱着女人进卧室,它就停在滑门外的起居间,没继续跟。它乖,他自然不会掩实门,留一个小家伙能通行的宽缝,沉声道:“别乱闯。”

  小家伙嘴巴开开,歪歪头颅望着他,尾巴摇摇,扭转小小而笨拙的肢体跑开,窝进起居间矮桌下。

  皇宇穹唇角浅扬,旋足朝床铺走去。

  床帐换过了,换成薄的帘幔,像今天窗外的流雾透光。

  好天气的关系,整理卧室的服务人员把落地门窗帘全打开,玻璃门外的露台积了点雪,不超过一公分,布得均匀,宛若一张洁净的白色地毯,很宁谧,不像室外。

  皇宇穹看着蓝馥阳的睡脸,将她放上床,柔缓抽手。她忽然张眼,幽瞳如镜反射出他的俊颜,毫不眨瞬,他静静与她眼对眼,所有动作停定着,或许没停定——她的红唇隐颤着,嗓音滑出。“皇宇穹——”虽是连名带姓,却具有亲匿感,像他们之间的秘密私语。

  “我告诉你喔……”她的唇似乎就贴在他耳畔——轻轻吐息——其实没有,他依然看得见她完美的容颜,他们之间有一段肘臂的距离,她的声音穿进他身体里。“我做那事……是因为我真心喜爱,绝不是示威作对……”这不像说话,像落在他心中的一抹旖旎柔情。

  皇宇穹拨抚她的发,轻应一声。“好。”如承诺。

  她安顺地合了眸,像睡着,但柔荑已绕上他的脖颈。他压着她的身子,移上床中央,俯首吻住她的红唇。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冯达朗要一个降雪夜,到那座幽巍诡秘的红色城堡,让她站在雪花飘零的堡内广场,薄雾绘掩她的躯体,她像女神初临荆棘海……

  “今天不会下雪。”皇宇穹拾起脸庞,凝睇她。她的每一寸早在他脑海里形成蓝图,还真的是“蓝”图,天空的蓝。

  他亲吻她,说:“今晚不会下雪,明天也不会,都不会——”

  黑白的想象比亮彩的经历,益发触引他的冲动。

  皇宇穹清楚蓝馥阳爱好什么热衷什么,——直以来在做些什么,只是他从未接触。今日,他第一次翻阅冯达朗的作品,那一页一页的人体,拍摄得隐晦优美,无声而令人心撼,确实是艺术。

  冯达朗那本海滩系列的摄影集里,有张照片是女体藏臂弓胸,坐于浅摊,海水潋滟,在完美臀腿淹漫一件无形清透水纱笼。那照片看不见模特儿的脸、颈、手,膝盖以下的小腿也未入镜,却见海水在她阴部冲成一朵花。

  那照片是她,他是那海水!

  “蓝馥阳小姐,”嗓音低哑,他吻住她的唇,说:“我愿意娶你……”

  恍恍惚惚之中度过晌午,左侧、面窗的床帐高撩着。阳光没退进云层里,斜偏,但仍厚爱地在她芙颊妆抹淡红。

  蓝馥阳睁开眼睛,惊艳地撑起身子来。

  是落日。

  天空绀蓝镶白,云朵有旋律地在卷绕。露台的边墙攀满长刺的红蔷薇,6655321在那儿乱跳,用还未成熟的前掌将花办挥坠于纯白雪地,不知是谁把两陶瓮的番红花移至门外,男人也站在那儿,在燃烧似地飘出紫色雾霭的夕日辉焰中。

  蓝馥阳往床畔靠,徐缓下床,双足落地,找衣服穿。她的睡袍不知丢哪了,没在床上,没在床下,床尾凳只有男性睡袍,她迟疑了两秒、三秒,转头看白格窗门外男人西装笔挺的背影,想了想,她回首,柔荑朝尾凳伸,左手无名指多了个东西——

  她顿住了,呆呆看着套住自己纤指的戒指。这是从轻剑护手盘掉出来的,她一直牢牢握在掌中——想找时机还给他——以为没弄丢,其实她真的弄丢它了。

  一定是掉在床的哪个隐密角落,被他捡着。所以,是他把它套进她无名指的。

  蓝馥阳看着戒指。犹豫已成多余,正当性形成中……她只得穿上男性睡袍。

  好大。不禁想起男人的身体,修长的胳膊与双腿、健实的胸膛与腹肌,黄金比例,比她见过的男模特儿都还完美。他应该是最完美的,她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为什么她要拒绝与他见面……

  “在想什么?”皇宇穹开门进房,带入寒风。

  蓝馥阳眨瞬美眸。皇宇穹已站在她面前,右掌摸着她的脸。

  “冷吗?”他问她。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有一点,脸庞倒是温热。

  柔荑叠至他手背,蓝馥阳微侧脸庞,芙颊更往他掌心贴。“你在露台做什么?”轻声柔问。

  “看夕阳。”他盯着她的美颜,说:“很完整的一天。”

  阳光在荆棘海很难得,尤其要欣赏日落晚霞。

  今日,真的是完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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