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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霭然,你今晚是普西凯嗯?”与谢野学优雅地移动脚步,一双眼睛深情地望着她面纱下清灵绝色的姿容。今晚,她是他的女神。

  白霭然摇摇头。她没想成为谁,但她真该戴个面具,让人认不出她。她无心跳舞,踩错几次拍子,便说:“对不起,我到旁边休息一下。”没等与谢野学回应,她径自脱开他,退出舞池。

  与谢野学跟上来,手轻轻覆在她腰后。“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想跳舞。”他嗓音温柔有礼,带着她,找了一张空沙发落坐。

  “我有点不舒服,想喝水。”白霭然说。

  “我去取。”与谢野学马上接道。“想吃点什么吗?”

  “谢谢。水就好了。”白霭然掀起脸上的面纱。

  与谢野学对她一笑,卸下背后的弓与箭,旋身离去。他很体贴,从那日的Eyecontact晚餐以来,有一个星期了,他的追求态度表现得极其明显,而另一个男人却行踪不定,随时在消逝中……

  白霭然看着舞动的人群,找到那个戴苏洛面罩的男人,他正搂着《悲惨世界》的坷赛特翩翩起舞,一曲结束,他更换舞伴,绕了几圈,人群淹没他娇小的新舞伴,他趁势退出舞池,揭掉面罩,往暗处走。

  白霭然自沙发起身,循着柏多明我消失的方向走去。

  出了碉楼,外头一片岑寂。他的步伐快而无声,白霭然一下跟丢了。在有顶垛后走道,看不到他的人影,她顿足,左右张望。墙上火把,焰光闪动,她突然觉得后面有人,一转身,那人将她拥进怀里。

  “为什么跟着我?”衬衫下的精壮胸膛幽沉地起伏。

  白霭然脸颊热烫,想抬头,对方将她压得更紧。

  “你已经选择走错路,为什么又跟着我——”男人声调缓慢,带着魔魅气息——大掌捂住她的眼睛,用那条黑色面罩彻底阻绝她的视线。“白霭然,我可以强硬要了你的——”

  白霭然挣扎起来。“柏——”

  “不准出声。”他的唇迭上她的。

  她感觉他在她后脑打了一个结——很紧的死结。他咬痛了她的舌尖,大掌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白霭然放弃挣扎。为什么要?没什么好怕的,再怎么坏,她都曾经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到过安心,他的吻甚至已令她熟悉……

  “你如果想伤害我,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在他唇里这样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只当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她便莫名地跟上他。

  男人将她抱起,扛上肩,开始走动。她听到他哼唱〈You are so beautiful〉的嗓音,很忧郁神秘,低低回旋。他的步伐像在上楼梯,长而陡的楼梯。她被颠得有些昏,也或许是迷醉在心碎似的歌声中,不知过了多久,她耳畔的歌声变成忒愣愣的风声,气温明显骤降——他们到了户外吗?

  “柏多明我……”她发出嗓音。

  “是。”他明确回应她了。

  “这是哪里?”她伸手,想碰眼睛上的黑布。

  他阻止她。“你不是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他将她放下,大掌握住她纤瘦的柔荑。

  她感觉自己站在湿滑的草地上,尖细的草叶正搔刺着她的脚踝。“你到底想做什么?”

  柏多明我黑眸敛了敛,瞅着她身上的洋装——这儿太暗——在舞池里,他记得那是混了曙光的云朵色泽,像她的名字一样。“白霭然,”他拉着她走,边沉声问:“你可不可能喜欢我,甚或——爱上我?”

  白霭然顿了一顿,寒风无情地吹扬,让她的肌肤泛起冷疙瘩。

  柏多明我又说:“你不必回答。”他忽然抱起她。

  白霭然感觉脚一下离了地,没一会儿,她被放坐在一个平坦的地方,像个岩石台座。

  “白霭然,”柏多明我贴近她耳畔,胸怀笼罩她的背脊上双手放在她肩上。“现在在你眼前有一座孤岛——荆棘海孤岛——听说,那是一位带剑流亡的贵族的最后栖地。几百年前,那位贵族爱上王的后妃,隐瞒身分与她幽会,他们固定一段时间在温暖、风光明媚的森林湖畔过美好、浪漫、平凡的夫妻生活,时间一到,便各自分离,期待下次的团聚。男人告诉女人不可问他的身分,否则会为他招来杀生之祸,毁灭他们之间的爱情……”他缓缓地收住声音,没再往下讲,长指解开她眼上的黑布。

  白霭然受不住突来的冷风,眨眨眼,沁出泪光,视线有些迷蒙,对住一片辽远、宽阔的景致——

  那神秘的北方岛屿,状似扇贝,孤躺在无垠的荆棘海中,远眺起来如此显冷而悲静。她从没看过的荆棘海另一面,现在坐在城堡了望塔最高的天台,也是第一次。她的脚就悬在夜空中,底下是一片漆黑,凄清的河流奔腾声,独传一份孤寂。

  “为什么男人后来会成为带剑流亡的贵族,住到冰冷的孤岛……”柏多明我站在她后面,长指描触她的锁骨,轻声继续说:“因为猜疑、因为不信任——白霭然,人总有一天都会成为孤岛,在我再次成为孤岛前,我会让你伤心地离开的……”他猝然将手探进她领口,窜入胸罩内。

  白霭然一僵,呼吸凝滞,脑袋空白。柏多明我俯首,凑向她的脸,吻她柔润的唇。直到他弄痛她,她才有了反应,伸手扳扯他的大掌。

  “住手……”她嗓音喘息,从两人衔接的唇中传出。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他太可恶了 真的这么想伤害她吗?

  柏多明我不为所动,唇更加堵紧她的嘴。

  白霭然哭了,用力地咬他,曲肘撞开他,翻下岩石台座,跑向另一侧。

  柏多明我抹掉唇边的血,旋身。“你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清整个宿舍区。”他看着她。“你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像什么吗——”

  白霭然别开脸,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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