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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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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醉了。 松流远又笑又皱眉。“不管是谁的泪滴,等用餐完再找——” “我要现在找……”杜雪薇轻巧翻身,像只延展性极好的猫,住桌下爬。 “雪薇,”松流远抓住她的脚。“等会儿再找嗯?” “不行……”杜雪薇笑趴在地上。“你别抓我的脚啦……讨厌……”修长的小腿踢甩著。 砰砰几声,她踢中桌脚。上头的少年猛敲水杯,抗议著。下头的大人乱成一团。 松流远压住杜雪薇。“雪薇,别这样。多明我还在用餐……”桌子都快被她搞翻了。“你这样,会影响他——” “别吃了嘛……”杜雪薇叫道:“多明我,你也下来帮我找……”手一伸,扯住少年的裤管。 原本还坐定位并忍耐著用餐的柏多明我抓狂了。“你们在干么?!”一声吼问。 桌子震动,椅子也倒一张。 松流远在桌子底下,看到那双著牛仔裤的腿怒行而去。“啧……糟了,雪薇……你把多明我惹怒了——” “嗯?”八分醉的女人还在状况外。“我的耳环……我的耳环……” 她找不到她的耳环。 人家都说她的耳垂圆润漂亮,一看就是家底丰厚的好命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耳垂太大,好丑,一定得戴上东西美化它们。 离开他家时,她的耳垂空空的。她心神不定,想著耳环可能掉在哪里。后来,他说要带她去买一副新的。有一家店,在俱乐部附近,通宵营业。老板是个年轻男子,看上去没比他大多少,有点冷漠忧郁。她挑中那一副梨形海蓝宝石耳坠,应该很贵。 “不用钱。” “送我?” “为什么不。你是个会让男人流泪的女人,我不会看错的。” 耳环是老板被恋人抛弃后,流著泪创作的,那宝石在琢磨期间吸聚了男人——颗一颗掉下的忧郁泪滴,所以那么蓝、那么美,那么适合她。 于是,她戴上了耳环——由他帮她戴上的。 “喜欢吗?” “嗯,好喜欢。” “那么,你就这样戴回去吧。”松流远轻吻杜雪薇的脸颊,把从她耳上取下的海蓝宝石耳环放入她掌心。 只剩一只,她已经不能再戴这副耳环了吗?好可惜呢——这个男人不会为她掉泪。 美眸瞅著镜子里的松流远,杜雪薇拨撩长发,开口说:“所以……你今晚本来就要……送我耳环吗?”她笑嘻嘻地,醉态迷人,甩著头,让耳垂下的新耳环晃荡不休。 男人要赶她走了。那个没吃饱的少年,关在书房里生气。她喝得太醉,才刚在洗手台吐了一场,还没出浴室,他就进来送她新耳环。 “前一阵子真的很抱歉:“他这么说。 但她知道不是前一阵子爽约的事,他为这事已经道过太多次歉,最近他们天天一起用餐,早餐、午餐、晚餐,有时还加午、晚茶,过得像一家人的生活,很平凡的生活。作为情侣,他们之间明显缺乏一种直接的激情、瞬燃的火花,他总是婉转地结束每一个夜晚,今晚也一样。明明是她喝醉闹场,最后却由他道歉。 松流远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交给杜雪薇擦脸。“回去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杜雪薇瞳眸微微上瞟,把一半的脸蒙在毛巾中,嗓音闷闷地。 “多明我今晚有很多功课——” “喔,我知道了。”她拿开毛巾,阻断他的声音,说:“培养一名全才很不容易……你真辛苦呢——流远‘爹地’……”将毛巾丢进洗脸槽中,她回身,摇摇摆摆往浴室出口走。 “雪薇,”松流远跟在她背后,伸手拉她柔荑。“你小心点——” “我很小心……”她转过身,倚著雾面拉门,吃吃地笑。“我要回去了喔……你不送我吗?” “好。”他答应著,搀扶她步履下稳的身子,打开拉门。 “不要!”她拨掉他的手。他说好,她偏不好。“我自己回去!” “雪薇,你连路都走不稳——” “这样你送我的耳环才会摇晃得漂亮呀……”真像个烂醉如泥的人会说的话。 “……你去指导多明我……教他、教他怎样当个……嗯……有魅力的男人!”她拍手,又笑,感觉自己说得绝妙透顶。 松流远摇头失笑、“我送你回去——” “不要、不要。”她娇嚷,一面走出门,绕著阿拉伯镂花木屏风,一个搭扶动作,差点推倒那百年骨董。 松流远赶上前撑稳回来。 她径自歪歪扭扭地走,行过尚未收拾的餐桌边,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咕噜噜灌完杯中余酒。 男人完全来不及阻止她。 “雪薇——” “不准跟著我喔……”她回眸警告。 他依然朝她踩出步伐。 她唇一挑,手住松流远提扬,水晶杯凌空旋转。松流远睁大眸,一个扑垒动作,接住家传三代的Waterford酒杯。 真是惊险,差点成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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