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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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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上课时,她在隔壁教室,是伯母的妹妹──夜然阿姨带的学生。” 从二楼教室最后一排位子的窗口望出去,刚好是白丘河的船坞。傍晚时分,河边起雾,奔腾的水流载着几艘木船飘移。霞光渐渐缩进云层里,上完一天课程的学生走过石桥,手牵手散步回家,落日下的余影,看似一对对神秘恋人。 祭前禈自座位上起身,走出教室。一个月难得来上一次课,他还是不与人互动,总是等人群散尽,才离开。他经过隔壁门口,脚步停了下来,转眼望进空无一人的室内。“罗悯,你记得她的名字吗?”平声平调的男中音,有点冷淡,彷佛不是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罗悯抱着一箱书籍,沉吟了一会儿,语带保留地回道:“她好像叫多闻。” 祭前禈点点头,黑眸转黯,继续往前走,拾级而下,来到一楼屋外,他们停吉普车的大树下。“罗悯,你知道松树林里的那条捷径怎么来的吗?”他突然问。 罗悯将书籍放到吉普车后座,凝住眉心,表情认真地道:“研究岛上地形景观的老师说,祭家海岛是多样貌的高原岛屿,本来就神秘浪漫,而且还有很多地方尚未被发现,到处充满惊奇与谜样。” 祭前禈没说话,长腿跨上车,神情深沈地坐在前座。罗悯上车,发动引擎,开了一段路后,祭前禈才又道:“那条捷径是元祠画地图告诉我的。” 罗悯忽然一震。祭元祠是祭前禈的堂弟,一个正处轻佻时期的十四岁少年。祭前禈绝非无故提起他── “元祠少爷……”罗悯缓缓减慢车速,停在往高原祭家主宅与龙鳞湖的岔路上,静默了几秒,把之前保留的话说出口:“元祠少爷和多闻似乎是一对。”说完这话,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车该往龙鳞湖方向开。 祭前禈一路上没再出声。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苏林屋子下方的石板路,正往坡道上爬。一抹纤细的人影从上坡,小心地靠路边,往下走。他们的车子呼地开过。 “停车!” 罗悯猛地踩住煞车。 祭前禈跳下车,叫道:“你要去哪里?”他步伐很快,走向路边的人影。 西斜的残阳还能压得她瘦小的双肩,更显娇弱,任何人看了,都会想保护这人儿,为她挡风遮阳、阻雨掩雷,全心呵护在怀里。“多闻!”祭前禈顺口叫出,这个名字彷佛不是第一次由他的喉咙发出。 多闻转身,看着走来的男生,不确定他是否是在叫她。 “你要上哪儿去?”祭前禈站定在多闻面前,审视她的脸容,发觉她的气色明显比早上好多了。 “你是谁?”多闻歪着头看他,轻柔的语调不明白地问。 “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留在苏林这儿休息?”祭前禈皱眉盯着她的眼。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强势,或者他莫名的话语和态度让她觉得被侵扰。她别开小脸,双手放在胸前,低垂浓密的睫毛,看着地面,像一只内向的小绵羊,怯怯低语:“我不认识你……” “多闻,”罗悯也下了车,从祭前禈身旁站出来。“早上是我们送你来奶奶这儿的。” 多闻的视线移至罗悯脸上,神情有些茫然。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她上学时,见过这个男生,认得他是护卫家族罗氏的一员。 “罗悯,车我开回主宅,你不用送我。”祭前禈回到吉普车旁,坐上驾驶座,掉转车头,开到多闻身边。“上车!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多闻愣愣地望着他。她不认识他,不该上他的车,可当他伸出手臂,她居然连一字拒绝话语,都说不出口。罗悯不知何时站到她背后,轻推着她,使她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到眼前的大掌上,被拉上车。 多闻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夜色像一滴墨,悄悄渗染高原天空,今晚月亮没出来,被一片暗红云层挡住。龙鳞湖感觉特别安静,车子驶在湖畔外环道,凉风刮出森林里的声响,彷佛深远溪壑底,躺着一只骨董八音盒,奇妙的声音悠悠回旋。 “会冷吗?”天说黑就黑,龙鳞湖的水气冉冉飘升,漫成冷雾,祭前禈空出一只抓方向盘的掌,握住多闻交迭于膝的小手。 多闻一震,本能地抽起双手,转脸看向祭前禈。 “你的手好冰,”手掌扶回方向盘,祭前禈直视前方,说:“后头有一件薄毯,先披着。” 多闻摇头。“快到我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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