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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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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颀肩阔的孤影正往过道移,似乎要到外头。今日天气很好,适合在高原草海铺野餐垫。野餐垫必须是红色,她想染这一块红布,想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恰当的染料。 红色哪那么容易,可不是热情就行,要有点残忍,可爱的残忍——这感觉真难找,原来藏在神秘蓝花里。 垂眸瞅凝手上花朵,再抬眼遥望挎提餐篮的男人背影,倪霏碧徐缓歪偏头颅,两、三秒,转身继续摘花。她发现,祭广泽也许没有传说中那般难相处。 “滚!” 罗森端着大托盘,头颈闪偏,演电影一般避掉迎面飞来的烟灰缸,烟蒂在他肩后散成子弹的铅铜色。 爆裂声,门上的哀泣,淌落尖锐水晶碎片。 “最近很多在主宅工作的人上苏楑医师那儿——” “所以呢?”坐在落地门前的祭广泽跳了起来。“那些奴仆集资雇请你这个功夫最高的奴仆来报仇?”讥讽谩骂,抓持桌上的笔记型计算机就砸。 矢车菊蓝的地毯晕洒缪思泪,满地、满地。罗森没踩着任何纸团,或是沾墨的钢笔,当然也再次躲过攻击。 祭广泽怒极了,直接掀翻沉重的桃花心木桌。“你给我滚!少来烦我!姓罗的奴仆!” 罗森继续往前走,一手压住朝天的桌脚,巧妙地推起桌子,放下大托盘。“也许用过餐,您的创作会更顺心。”这是对崇高困兽的良心建议。 “闭上你的猪嘴。”焦郁地骂道,祭广泽跨出露台外,发泄地狂拔花坛中蓝花,揉成血的颜色。他想杀人!他连续三天没睡觉,等着拿钥匙的女奴来开房,却总是敲门声截断他的写作想象。 那个女奴胆敢违逆主人的命令,让他等到奴隶被解放、自由进出他房间干扰他,就是不见她出现。她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以为在祭家海岛拿了钥匙便是主,彻彻底底忘了本分! 既已送餐来,罗森干脆布好菜、摆妥刀叉,倒了一杯白酒、一杯红酒,恭恭敬敬朝落地门外发出一句:“您请用。”这声音中气十足也浑沉。 祭广泽转过身来,双手鲜红,烦躁的神情忽变,哈哈大笑起来。“再做一遍,我刚刚没看到——”滴着汁液的长指指向罗森,他踩进门内,更加笑得癫狂。“祭雨丰的首席跟班如何像O边境女人一样斟酒服侍人,我可要大开眼界了。”大摇大摆坐回安乐椅中,随意将手往衬衫擦干,执杯喝掉白酒,摆回空杯,等人倒酒伺候。 罗森不在意任何形式的侮辱,举瓶为祭广泽倒下第二杯餐前酒。这些日子,难以估计祭广泽摔破多少杯子,遑论好好喝一杯酒。 “他们说您这些日子食欲不佳,是否还没适应——” “是呀,”打断罗森嗓音,祭广泽悠然饮酒,情绪安定了,语气懒飘飘。“看到你们这些奴仆嘴脸,我倒尽胃口,哪吃得下。”手指挑起金花白瓷盘中淡绿密瓜间夹的生火腿,一个扬扔。 脸庞微撇十五度,罗森没让飞起的美食成为眼罩。他放下酒瓶,欠身。“不打扰您用餐了。”退离桌边。 “那女奴付了什么给你?”祭广泽推倒罗森摆定的水晶瓶。 罗森脚步停顿,旋足,臂膀一伸,在酒液要流出瓶口的零点零一秒,扶起悬出桌缘的瓶颈。“霏碧是倪先生的女儿、虎王先生的外孙女,服侍的工作与她无关。” 很好。这个罗家混账奴仆知道他在说谁!一清二楚地知道!那个祭雨丰豢养的画家的女儿是吗? “您托虎家打铸金钥匙,霏碧那天只是顺便帮她母亲把成品送来——” “顺便?”锵地把酒杯在桌上放碎。“顺什么便?我吩咐的事能教你们这些奴仆搞随便?”祭广泽又发怒了。 罗森面不改色,以餐巾包裹破杯,避免悱愤拍桌的祭广泽受伤。“雨丰先生安排了相亲——” “无聊透顶!”祭广泽猛地站起身,椅子往后倒下。 罗森长腿抬移,脚板勾住椅背,利落安静,收掉噪音。 暴跳如雷的家伙已经冲出落地门,奔过连结露台花园的空中廊道,直下通达草原的长石阶。 直升机起降台上停着一架银白专机,驾驶随时待命着。 “在偷懒?” “什……什么?” 祭广泽突然出现,吓得年轻驾驶阳迁洒了咖啡。 “广……广泽先生——”嘴里咀嚼的最后一口三明治还来不及吞下。 “滚开。”祭广泽一把扯拉阳迁的后衣领,将他丢出机舱外,径自坐上驾驶座,操弄仪表板上各式按键。 螺旋桨达达响起,搅旋草原湿气,混融阳光,煽动七彩流虹斜飞如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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