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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您无关,我可有关了!莫非您不喜欢我做的菜?”米歇尔太太的语气突然激昂些许。“连您也这样!采忧小姐莫名不再回这儿住,让先生忙着处理,现在——您也要教人担心呀!”她拉起围裙,假装拭泪,一面偷瞧杜露的反应,一面伤心般地退向门口,欲离去。

  杜露见状,心软地坐下,拿着刀叉,切下一小块培根,在唇边徘徊一会儿,仍是吃不进口/‘对不起,米歇尔太太。辜负你的用心了,我真的有些不舒服……”喝了口水,她依旧只吃白面包。

  ”哎——”米歇尔太太叹了口长气,走回桌边。“算了,您既然不舒服,也别勉强了;可记得去看医师哦,否则,我可得请医师出诊……”

  “我会的。”杜露急言抢白。起身进衣物间更衣,准备到协会去。“我得去报到了——这阵子有项重要的工作。”

  米歇尔太太点点头,熟练地收拾方桌。“那您晚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露小姐白天没补充的,她只好待晚上好好帮露小姐加强。

  杜露从衣物间出来,手里拖着登机箱。“协会应国外生态组织之邀,跨海展览历来的杰出摄影作品,我奉派领队前去,得离开巴黎一阵子……”

  “您要出国?”米歇尔太太惊呼。“怎么没先跟我说呢?先生呢?他知道吗?”这露小姐怎么跟先生一个样的作风,来去也不先知会,真教她措手不及!

  “你别担心,我跟他会见面的……”杜露神情悠扬地淡淡呢喃。穿戴妥切后,便离开了这幢-金屋”。

  应台湾生态关怀团体之邀,巴黎国际生态暨地理协会,首度来台举办摄影展。

  展览开幕当晚,主办单位一方面顺应展览时势,一方面为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特地在饭店里,举行关怀全球人文。生态保育的募款酒会。

  主办单位广发邀请函给各大企业财团,但盼豪门名流能响应、重视文化史迹与生态环境的保育。

  横跨政、商两界的名门望族——江家,亦在受邀之列。

  “杜总监,”台湾保育团体的理事主席,神色欢喜,急急走向正与人交谈的杜露。“请跟我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杜露微笑颔首,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服务生的托盘里。“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她温柔地敛下眉眼,轻提裙摆同理事主席前行。

  “是一位长期经援本团体的贵人。”理事主席边走边解释,将杜露带到外头僻静的露台。

  露台上,三三两两的宾客谈笑风生,一对坐在图形咖啡桌的男女,男的突然站起,绕至女士背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覆女士裸露的双肩。

  杜露看清夜灯下的女士容颜,心里涌起一股矛盾的冀盼——女士是杜露这辈子不想再遇着的人,但此刻,杜露竟觉得遇到女士,也许能见着他……

  “杜总监,这位是江夫人——古怡童女士。”理事主席热络地为两名美人介绍彼此。“江夫人,杜总监是巴黎来的美学专家…”

  杜露失神在夜风中,几乎不知自己何时已到达该与古怡童面对面的地步。

  “江夫人是我们这些民间保育团体最大的资助者!她对人文、生态活动的提倡不遗余力……”

  “理事主席过奖了。”目空一切的眸子无焦距地对着杜露,古怡童淡淡开口。“我和杜小姐一见如故,是否能与她单独聊聊?”

  “当然,当然!”理事主席连忙点头。“你们慢聊。”客气地退开进入酒会现场。

  “你好,杜小姐,”久久之后,古怡童终于对杜露开口。“请坐。”

  杜露回神,沉吟地凝视她。只见她背后那名一直站在阴影里的男子,缓缓弯下身于她耳畔低语,而后拉高她肩上的西装外套,便退至其它桌面,让两名女士好好谈谈。

  杜露闪过异色,像是惊诧又像尴尬的表情。

  “很惊讶吧!”古怡童幽幽对上杜露的美眸。“陪我来的,不是江百川!”

  杜露沉默地坐下。

  古怡童径自喃语。‘他从来不会和我共同出席公开场合,当然,除了结婚典礼……不过,那天行完礼后,他还是为了一笔家族生意,让助理送我回新房……”顿住语气,纤指玩弄婚戒,仿佛那套在指节的终身承诺,随时可以自她手上脱落。

  杜露皱凝眉心,美眸直视她戒上那颗冰冷钻石。它锐利的光芒,不像什么永恒坚贞的誓言,却像在讽刺一段伪装似的幸福。

  “幸福美满不会是我们共有的生活,”古怡童继续说道,音调和美颜一式地漠然。“他是个绝情的男人,凡事利益摆优先,我们的婚姻全是考量双方家族利益的结果……”

  “江夫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杜露打断她,眼睛低垂,不想看她,原本红润的唇已咬得泛白。

  “你可别误解,以为自己是我婚姻生活里的变量。古怡童冷漠的嗓音突然高了起来。“你根本称不上是我和江百川之间的‘婚外情’!”

  杜露猛然抬首,微颤的眸光掠过难堪与愤怒。“江夫人,请你放尊重点!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第三者’!"

  “你当然不是!”古怡童冲口急言。“如果江百川不是绝情的人,如果我还对他有情意……你才能是个‘婚外情、第三者’!你最好别以为我们三人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江百川是个绝情人!”仿佛有意要杜露认清什么般,她强调最后一句话,然后,优雅地起身走向落座隔桌的祭先佑,在他的护卫下离开。

  古怡童并不是在屈辱杜露,但她的话缠绕在夜风里,却使杜露感到无比的寒意。她急急站起,掌心摩挲手臂,慌乱地由露台的阶级离开酒会。

  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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