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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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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泰清的船很好认,桅灯杆上端插了一面与众不同的花布长尾旗,旗面正中镂空一个图形看起来像草写体的L,被繁花围绕着,很鲜明,但没人知道它代表什么意思,只觉得不伦不类。 梁荧惑私下认为那是浪荡的意思。皇泰清的灵魂里住着一个浪荡子,他甚至自豪过自己是皇氏家族的败家子,生来挥霍家产。 皇泰清、皇廉兮和他们共同的长辈皇莲邦,是她父亲的学生,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们了。每每,他们到她家拜访她父亲,如果她当时不在家,父亲一定会叫皇泰清去接她,不管她正在做什么,也许她在参加学校社团,或者她在图书馆看书、做些虚度时间的无聊事,皇泰清总会等她完成,才把她带回家。他在某些方面特别有耐心,尤其是看她在处理无益于人生的事时──有一次,她和一个从小叫她“祸星”的班上男同学在路上大打出手,皇泰清就在一旁看她打架,悠闲地抽着烟。等她打完架,他熄了烟蒂,摊手微笑,叫她一声“祸星”,然后才带她回家。他有着令人费解的耐心,也许他觉得看她陷入窘境很有趣吧,既然如此,他何须为她受伤的事生气…… 喔,不,她想太多了,他不是在为她受伤的事生气,他只是年纪一大把了,需要和女人谈情说爱! 梁荧惑拉上窗板,低低吁了口气。 一阵脚步声啪哒啪哒传来。 “Mars姊姊,你起床了吗?要吃早餐了喔。”虎千风在外头拍着门板。 梁荧惑抓抓凌乱的头发,看看身上的睡衣裤。这是昨晚虎千风的母亲费沁蓝协助她换上的,现在要脱下来,还真有点困难。扯了扯睡衣钮扣,她决定先脱掉睡裤,左手摸着裤头,往下拉,蹭着两腿,慢慢褪到脚踝,提脚时,一个重心不稳,砰地一声摔趴在长毛地毯上,额头还撞到床尾凳边角。 “好痛……”虚弱地叫了声。 “Mars姊姊,你在做什么?”虎千风持续拍着门板。 “好了,小风,别乱吵。”费沁蓝温柔的声音跟着传入房里。 梁荧惑听见虎千风对费沁蓝说:“妈妈,刚刚有怪声,Mars姊姊不知道在做什么……” 费沁蓝说:“怪声是吗……那可不好!” 房门一下被推开来,费沁蓝和儿子虎千风顿了一下。 “别看我……”梁荧惑闷声喊道。她的样子好糗,只穿件底裤和睡衣,像只被车子辗过的笨青蛙一样贴在地上。如果可以,她很想融进地毯,成为那一片雪白中的一根细微长毛。梁荧惑又痛又羞愧。 费沁蓝赶紧走向梁荧惑,将她扶上床尾凳坐着。“你没事吧?” 梁荧惑摇摇头。骨折的右手依旧是骨折,没因这一摔更严重或奇迹复原,这算没事吧…… 虎千风跟在母亲身边,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梁荧惑。 梁荧惑以为他应该会爆出大笑,毕竟他是个孩子,而她刚刚在他眼前演出笨青蛙的丑姿势,一定让他这个不知大人心酸的孩子觉得好笑又有趣。 不过,虎千风并不如她所想那样,甚至一脸沉静地帮忙把地毯上的睡裤捡上床。 “你想换衣服是吗?”费沁蓝检视梁荧惑额上的伤,幸好没破皮,只是肿一个包。 梁荧惑盯着盖住大腿的睡衣下摆,幽幽低语:“我好糗。” “Mars姊姊,我昨天有问爸爸‘Mars’是什么意思喔──”虎千风开口。“爸爸说Mars就是火星,是神话里的战神。姊姊叫做Mars,一定很强、很厉害!”小手拍拍梁荧惑肩膀。 嗯,这孩子有点不一样,不知道他是贴心,还是把该爆声大笑的反应转成暗讽,嘀嘀咕咕地又说:“我叫小番茄,摔倒一定变成番茄糊……一点都不厉害。” 梁荧惑皱眉不语。 “小风,你先下去。妈妈要帮姊姊换衣服。”费沁蓝对儿子说道。 “喔。”虎千风颔首,听话地往门口走出去。 透过费沁蓝的帮忙,梁荧惑很快地换好一件质料轻柔飘逸的紫色系带绕颈裙装,梳了一个清爽的发髻,下楼用餐。 虎家父子穿着相同的白T恤、牛仔裤,坐在二楼露天阳台的长桌前,等两位女士入座,才开动。费沁蓝做了三明治让手受伤不方便使用餐具的梁荧惑取食,虎千风和父亲坐在梁荧惑对面,拿着小汤匙挖起一口热奶酪,要喂梁荧惑。虎洋搔搔儿子的头,摊开桌上的图纸,边看边用餐。 好一会儿,虎洋发出浑厚的嗓音,说:“你第一次来海岛──” “嗯。”梁荧惑直觉应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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