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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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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到底喜欢他哪里?我又好奇问她。 阿美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那个男孩单眼皮、干干净净的样子,就是她看了很舒服、很喜欢的那型。 后来我又问了她好多,我发现很本是一问三不知,连男孩的个性、嗜好什么的,她完全“莫宰羊”。天哪!这样也可以喜欢一个人半年多?我真是服了她! 这样的喜欢只是建立在外在的皮相,不是很不真实吗?我一点也不能理解。 阿美说我这人太理智了。喜欢只是一种感觉,很单纯地对某人心动,就是这样。 是吗? 一路上我一直咀嚼着这句话,连狮子跟了我一段路我都没发现,直到要过马路时他拉住了我。 “狮子,我看我应该还没喜欢上你。” 我看着他,脱口而出我这一路思考下来的结果。 “怎么说呢?” 他就这么简单地反问我,一点也没有惊讶或生气的表情,我研究了他老半天,发现他不是装的。 我就老老实实把今天的事情讲给他听,还跟他说,和他在一起我比较想捉弄他,然后看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倒是没有阿美说的那种心动的心情。 结果他的反应只是笑一笑,又摸摸我的长发,然后牵着我过马路。 其实撇开男女感情不讲,我是很喜欢他这个人的。 他很沉稳。许多难事到了他手里,似乎都变得轻而易举,所以不管我做了什么谅世骇俗的事,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和我身边那群酷爱大惊小怪的人比起来,他这一点倒是让我挺欣黄的。 就拿我上次试染妈从日本带回来的染发剂,我自己染得颜色不均匀也就罢了,还又找他做实验,结果他也是一块黄一块黑的。我们学校刚好放寒假,所以我逃过了被朝笑的命运。他可比我惨了,听说他打工的广告公司内所有人全笑得天翻地覆,戏谑他是最新流行的“补丁头”,结果他老神在在,也不以为意。我愧疚的说要帮他染回黑色,他又说不用麻烦——我看他是怕我愈染愈糟糕吧。就顶着那一头怪发一个多月,连跟在他身旁的我到最后都快受不了路人的怪异眼神,他却能依然气走神闲,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高深定力。 反正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任我怎样胡搞他,他都逆来顾受——形容得好像阿信喔!呵!不过有时想想,他还真像是我的大玩偶呢。 这点又让我不由得想起卡娃依,好一段时间没想起它了。 以前卡娃依是我的小玩偶,任我揉、任我捉弄它,它总是毫无怨尤。现在是换成狮子。 有时我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想法,是不是卡娃依舍不得放我一人寂寞,所以安排了很有耐性的狮子来陪我呢? 不管怎么说,我是真心高兴拥有狮子这个朋友。 咦?他似乎没再问过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一九九三年三月一日农历年才刚过,新的年度正要开始,我的世界就起了变化。整件事要从爸的一通电话开始。 一直只有提供赡养费功能的爸爸,突然从纽约打长途电话来,要我直接到美国念大学,不必参加台湾的大学联考。 至于读大学及所有食宿费用由他全权负责。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十分突然,但是妈的反应却出乎我意料的平常镇定,经过我追问,妈才说出这是他们刚结婚之初曾说过的梦相想——希望以后能栽培儿女到国外念书。 没想到爸还记得。 我问了妈的意见,她竟说随我自己拿主意。天啊!十八岁的我已经要为自己的未来前途作决定,真不知是该说妈相信我还是放任我。 不过放着妈一个人留在台湾,感觉好怪,好像是小鸟长大了,羽翼丰了,就要离开没能力觅食的老鸟,好似忘恩负义喔。当然,我妈还不算老,自己也还有养活自己的本事,虽然她老是像个花蝴蝶般流连在外,放我孤单一人,不过我知道她是真的很寂寞,需要有人填满她的时间,这我不能怪她,失去卡娃依时,我心里也是空空的。 很矛盾,所以我跑去找狮子。 这次换我在他校门口站岗。因为他们学校实在好大,我一想到万一走到他们科系,才发现他不在或走了,那我不是累毙了?干脆在他校门口守株待兔岂不更好? 等人原来是这么累的。虽说我是坐在石矮墙上,但是要目不转睛地注意出出入入的人,才半小时我眼睛就好酸喔。. 好不容易等到他时,我却傻住了。 他不是只有一人,身边还有位可爱的女孩。她挽着他的手,两人的神采是快乐而飞扬的。 我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时有没有这样的表情,因为,从来没仔细注意过;可是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我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我最后躲开了。 我想了好几种表情要面对他,但我发现,每种表情都比鬼还难看,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的好,回家去练好表情再来。 离开他学校后,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结果就这么绕到了卡娃依的墓前。 突然地,我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直直落。 难怪他没再问过我要不要当他女朋友,原来他已经有一个了。 我应该为他高兴才是,为什么会觉得心头好重、好痛呢? 而且我关不住眼泪。 泪眼模糊地看着地上开满黄色小雏菊,那是他亲手栽种的。他说,远远一看到黄色的小花团,就能很快找到卡娃依的墓地。 我为什么一直享用着他的温柔体贴,却从不懂得珍惜呢?我只会捉弄他而已。 难怪他会喜欢上别人。 怎么办?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好喜欢他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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