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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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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别气、别气。”夏桔梗硬是挤出笑容,把带来的包打开,取出三条色彩稳重、巧夺天工的腰带。 她将腰带一一分送给在座大人,笑道:“这是见面礼,请笑纳。”转身向公公,歉然道:“公公,你若是喜欢,我一回府就帮你织一条吧!” “不必了,你能织出什么好东西?”解铅城口气鄙视,连看她也不看一眼。 夏桔梗脸色一黯,但依旧笑着道别:“你们慢用,我和相公先离开了。” 她转身,解索衡已经迈开大步,她只得小跑步追上。 席间的大人们随手将腰带赏给下人,有眼力的下人忽地惊呼出声:“这……这不是四季月坊最棒的织工吗?” 六王爷和解铅城互望一眼,取回腰带,仔细打量,眼色骤亮,“是四季月坊的没错。” 他现下所穿的衣袍、所用的锦帕,全是指名四季月坊的,甚至皇上都十分欣赏。 解铅城忽地想到之前探子只回报夏桔梗是名纺织娘,并未言明是四季月坊的纺织娘。 取过腰带,前后翻着看,他冷着脸道:“无论她织的好不好,她仍是一名贫贱百姓,一名毫无背景身分的孤女,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是小儿胡涂,才会舍弃郡主。” 回程的马车离拂云亭越驶越远,风悄悄地掀开布帘,溜进马车内。 夏桔梗低着头,长长的眼睫覆住眸子,几缕发丝飘在她粉颊,微痒,她却无心去拨开它。 解索衡背着她,不看她、不理她,兀自望着车窗之外景物掠过再掠过,生着闷气。 沉默了好久,夏桔梗抬起头来,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蓦地缩紧。他生气自己太多话,是吧? 她深吸一口气,漾开甜笑,“相公,今天满满的一桌菜,好丰盛、好好吃哦!我现在的肚子连一口水都装不下,吃太饱了。” 没动静,她有些懊恼,想讨相公欢心,再道:“拂云亭好美好美,像在天堂一样,改日就我和你两人过来赏景,好吗?” 解索衡转身瞪住她,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闭嘴不说话会要你的命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笑话,每一个举动都变成闹剧,你眼瞎心盲耳聋了吗?竟看不出听不出别人在耻笑你!”他突然冷冷地笑起来,摇着头道:“你真是笨得够彻底!” 夏桔梗勉强挤出的笑容,在他有心刺伤下,凝结在唇边,心有些疼。 别人怎么耻笑她都无所谓,但是相公耻笑她,她就难过得像要死掉。 “你别笑我……”始望着他无情的脸庞,细声要求,眸里净是受伤。 “为什么赠礼?别人把你的尊严拿来当猴耍,你不但笑得出来,竟然还作践自尊去巴结笼络别人,你不需要如此!”解索衡狂咆,闭眼,想到自己的娘亲,心蓦地纠结成一团。他最讨厌女人作践自尊去讨好别人。 夏桔梗的心像被刀挖了再刨,刨完又被置在地上当烂泥踩,疼痛不堪。 “我……”眼眶刺痛,心酸得一塌糊涂,她强忍住氤氲热气,僵硬扯抹微笑。“相公,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因为我没有把书读好、把字写得很漂亮,所以让你没面子,你感到丢脸和难堪吧?” “没错。”他很坦白地说,见她眼眶红红的,心口一缩,握紧拳头,转过头不看她。 “停车!”她忽然掀开布帘,对马夫说:“我要下车。” “你干什么?这里离将军府还有一大段路,你别找麻烦了。”他口气严厉,不知为何,见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想骂她,但骂了她又感到很不舒服、很难过,像有人掐住他的心,他讨厌这种情绪。 夏桔梗红红的眼睛不敢看他,低头笑道:“外头风景很美,我想透透气、散散步,你放心,我不会迷路,不知道路我会问人,你回去吧!”她下了马车,跟马夫挥手再见,目送马车驶离。 马车内,解索衡凛着脸咬着牙,全身紧绷,血液直冲脑门。 她爱怎样就怎样,随便她,如果她迷了路回不去将军府,那正好,省得碍眼。 风很轻,白云飘得好慢,偶尔遮住日光,穿过白云的日光暖暖的,夏桔梗走在树荫下的小径,漫无目的,心好空虚。 “如果从这里走回老家,要几天?”她沮丧不已,娇颜黯淡无光,美眸不再闪着亮亮的神彩。 “相公是不是讨厌我了?”顿住脚,喉咙酸楚,湿了眸。 其实她并不傻也不是笨,只是人心难测,她总是摸不清。原以为此回设宴拂云亭,是为了要恭贺他们新婚,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呀爷呀,只想看她一介平凡老百姓出糗,这是她万万料想不到的。 她在小径上蹲下来,难过地蜷缩身子,拾起脚边石子,在泥土上写自己的名字,也写上相公的名字,那是美欣教会她的。 她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写相公的名字,三字经最开头那几句,她念得可顺的呢!对于穷人家的小孩,会这些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呀!她把她最骄傲的事告诉大家,想与大家分享,但那些什么官什么爷的却瞧不起她、糟蹋她。 虽然难堪,但要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了解她,是比较困难的,她难过遗憾,但不伤心哪!是相公严厉而生气的脸庞震撼了她,那一剎那间,她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心还在天边,比星星还远,她还没抅着摸着,他们还不了解彼此。 别人再嫌弃她,她都能一笑置之,但相公嫌弃她、说她笨,让他丢了面子,她无法阻止自己责怪自己,无法阻止自己伤心得颤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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