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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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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以为我想这样对她吗?可、可是她怀了强盗的孩子,你、你叫我怎么面对君家的列祖列宗?再说,我也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要,是她不肯打掉那强盗的孽种,是她——”说到后来,他的声音益发尖锐。 “是啊!您曾给过她机会,可您有没有想过,她不愿意的原因是因为我也许真的是您的女儿呢?”君怡歆的声音飘渺得就像要消失一样。 “不、不可能,不……”君明海开始狂乱起来,“君家的孩子都有心字胎记,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她、她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也许她是想告诉您,是您不愿意听罢了。”她黯然的说。 记得是在她七岁那年吧?母亲替她洗澡时,忽然指着她的背又哭又笑又抱又亲的,然后母亲便连夜带着她回到君家,谁知道迎接她们的却是紧闭的大门。 无论她们在外面淋着雨又哭又叫半天,但那两扇门就是不肯为她们母女打开。后来,她们知道这一夜君家添了一个叫君怡情的女娃,那是她父亲的第三个孩子。 那天回去后,母亲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咯出血来昏过去为止。她被吓坏了,想也没想的就冲去主屋找救兵,可是唯一肯帮她的只有一个叫君贻笑的少年。 从那之后,母亲就再也没带她回去过。 由于在那一夜淋雨种下了病根,母亲不到两年就过世了。之后,君贻笑将她接回主屋,在那里,她开始了君怡歆的生活。 君明海也回忆起那一夜。 他记得那一夜风雨好大,天气十分恶劣,他几乎就要冲出去见她们母女了,可菀柔的孩子就在那时候诞生了。 从此以后,他就沉溺在弄儿的快乐中,完全忘了这对母女。不,他不是忘记,而是不敢记住。他害怕会在那女孩身上找到不是他骨血的证据,因此,他宁愿选择遗忘。 “娘……”君明海无措的望向自己的母亲。 “孩子,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从没发现歆丫头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你吗?”君老夫人叹息了。 “像我?”君明海一怔。 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从还没生下来就被自己厌恶的孩子。果然,他在她的身上隐隐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还有那个自己曾爱过的女人…… “孩、孩……”他不自禁的朝她伸出手去。 “君老爷,我想您是喊错人了。”君怡歆错身闪过,“我不是您的孩子,我只是我娘的孩子。” “你……你怎么还叫我君老爷?你是我的孩子呀!我……”君明海对她的冷漠感到错愕,“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放下了而已。”君怡歆微笑了,眉宇间第一次不再罩着轻愁。 “呃?”君明海仍不明白,君老夫人却有些明白了。 “君老夫人,我欠君家的,是不是都已经还清了呢?”君怡歆口齿清楚的问道。 “还清了,你全都还清了。”君老夫人点点头。 她心里明白,能够羁绊住君怡歆的亲情锁链已然断裂,君家又失去一个优秀的孩子。 “歆儿谢谢君老夫人。”君怡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君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向一旁的舒致远,“将军,君家欠你的是不是也还清了?” “欠我的?”舒致远一怔。 “是啊!将军此行不是来报复君家的吗?”君怡歆道。 “呃……”虽然他确实是为了报仇而来,可突然被她说破了,他仍不由得尴尬。 “对于这样的结果,将军可还满意?” “这样的结果?”舒致远完全被这君家的风风雨雨搞昏了,一时还无法抓住她的重点。 “是啊!对于君怡歆身败名裂,君家在苏州出了个大笑话的结果,将军您可还满意?”她淡淡的笑了,眼里更是一片清明。 不,舒致远忽然醒悟,其实从头到尾她的眼神就从未迷乱过,即使在他情不自禁的沉溺在吻她的欢愉中,她的眼也仍是清明的。 “如果我说还不满意呢?”虽然是他决定要将这婚事变成一桩笑话的,可是事到临头,舒致远却发现舍不得的居然是自己。 “朱砂、硼砂……”她忽然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说了一串话。 她平常是不抹胭脂的,身上更是素净得没有任何香味,可是此刻,她穿著大红嫁衣,抹着脂粉、熏了茉莉香的全新形象,竟也让舒致远心神一荡。 “将军,您都听清楚了吗?”看着他心神恍惚的样子,君怡歆不悦的皱起眉。 “呃,什、什么?”他回神道。 “将军好象忘了我也是画画的,对于画坛的掌故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有一幅画画的是只牛,奇特的是,画上这只牛白天在外面吃草,到了晚上却会自动归栏睡觉。”她索性点明了说。 “你看出来了?”他没有太大的惊讶。 “将军,您现在可对报复的结果满意了?或者,您希望我将圣旨的事说得更明白些?”她摊开底牌。 其实说破了也很简单,皇上的圣旨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颜料,使白天和晚上能显示出不同的字迹。上次颁布圣旨是在晚上,而这次展开圣旨却是在白天,显现出来的字迹自然也就不同了。 君怡歆刚才在他耳边说的,就是显形、隐形颜料的基本配方了。至于她没有当众拆穿他的伎俩,只因为他是想藉这圣旨报复,而她也想借着圣旨来考验一下君家究竟还有没有人是真心爱她、在乎她。 不同的是,他大获全胜,而她却是输得一败涂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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