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叶双 > 正妻夜逃 | 上页 下页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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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在一次难得的机会中在马场看过他策马奔驰的模样,更曾在大街上见到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一个差点被马车辗压的孩子,当初知道自己被许给他时,她曾对他有着深深的眷恋,甚至希望同他做一对执手相看一辈子的夫妻,可谁知道美梦由来最易醒。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曾经有过的想法多么可笑。 “你今天又罚了阿好?”褚靖南脸色深沉,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 “为什么?” “因为她言词无状,冲撞了主母。”没有理会他的怒气,汪袭绿淡淡的回道。 当初她进门时老将军便已发话让她主持中馈,所以她是褚家的当家主母,虽说婆母时常带头使绊子,可对长辈她可以忍,但她无法容许小妾们挑衅。 哪里晓得向来懒得与她多说一句话的褚靖南,毫不留情地讥嘲道:“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金贵,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便能冠上冲撞的罪名。” 他带着冷笑睨着她,虽说她父亲捐了官,她算得上是一个官家女,但实际上她仍是商户人家出身的,居然好意思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当真自以为是至极。 “身为爷的妻妾,自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当说。若是在家里说错了话不小小惩戒,出门去了还这样口无遮拦,得罪了人就不好了。”对于他言词和神情中的鄙夷,汪袭绿的心微微一刺,但表面却故作镇定。 “她哪里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也不过是说你至今无出,累得她们也不能生孩子,这话说的也不是真不对啊!” 虽然早知道他一定会护短,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不顾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面,这样毫不遮掩他那宠妾灭妻的行径,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虽然难看,但仍试图平心静气地和他说道理,“那种话她本不当说出口,更何况我身为嫡妻,又岂是她一个小小妾室能够随意议论的?” 她总是如此与他据理力争,商户女便是商户女,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以夫为天,想到朝堂上众多同僚的讪笑打趣,褚靖南的心火更是熊熊燃起,咄咄逼人地又道:“她说的难道有错吗?” 她嫁进来一年,至今无出难道不是事实? “咱们褚家是有规矩的人家,褚家家规说了,正妻五年未出,才能任由妾室开枝散叶。”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她们等五年吗?” “爷觉得不应该吗?” 被她这样轻描淡写的问法问出一窝子火气,他最恨她这种雷打不动的淡然,虽然事事占着理,可却总不服软,哪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的,女人不该温柔若水吗? 褚靖南恨不得撕破她那像是戴了张面具的清冷面容,几乎是口不择言的说道:“自是不应该,身为爷的嫡妻,你究竟凭什么让爷等你五年?你自个儿生不出来,又怎能阻了旁人替爷开枝散叶呢?你知不知道爷随时可以休了你?” 若不是爷爷替她撑腰,她以为她现在凭什么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的质问像是一枝利箭刺进了汪袭绿的心,剧疼瞬间漫向四肢百骸,也带走了她心中仅剩的温度,本就已经显得苍白的脸庞彷佛又白了几分,她悄悄地将手收拢至腰后,紧紧的掐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让他瞧见自己双手颤抖的模样。 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愿示弱,更不愿沦落到像娘亲一样的境地,可是就在方才,竟有那么一瞬间,她彷佛又瞧见了娘亲苍白无力的躺在榻上,感受到那种委屈无人可诉,只能在暗夜中低泣,更甚者连哭一声都怕被人听到的恐惧。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蓦地窜进了汪袭绿的心头,自此盘旋不去,然后她静默了。 望着眼前的男子,她开始觉得陌生,或许从来没有熟悉过。 打从知道与他定下亲事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很认真的准备着,希望将来可以当个贤内助,替他好好掌家,怎料她一踏进褚家,迎接她的就是婆母的不喜和他的鄙视。 是啊,这门亲事是她高攀了,可不是她去求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半点她说话的余地呢? 所以这一年来,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希望他们能看到她的用心,免去对她的偏见,可惜她所做的一切都抵不过一个出身。 就因为她的出身,即便那些小妾也能给她难看,而她若是想要对他的莺莺燕燕有任何的管教,便会被安上善妒的臭名。 做了那么多,其实她只不过不想步上娘亲的后尘,这样有错吗? 无论是否有错,她都真的累了…… 汪袭绿蓦地抬头,很认真地瞧着他那俊朗的容颜,久久不语。 被她看得心里窜过一丝怪异,褚靖南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打破沉默,谁知道她收回了视线,垂下了笔挺的双肩,低下头掩去苍白的脸色,低声抢白道——“爷的吩咐我知道了,爷放心,等会儿我就让人去怡香院告诉好姨娘,让她不用禁足了。” 打她进门的那一天起,她就是那么的骄傲与精神,就算与自己争执,她也从来没有认输过,总是坚持着自己的道理,可今天她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战败的公鸡,那样的颓废、那样的无精打采? 望着她虚弱无力的模样,褚靖南心中的怒火忽地全灭了,他微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他们之间已经太习惯剑拔弩张了,他对着她实在吐不出半句温言软语,最后他仍是无话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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