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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在爱中成长,其他的她也无力再奢求了。

  “不在?!”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字眼硬生生的吓了邵雅君好大一跳。“难道你不嫁给幕城吗?那幕城办的婚礼……”

  “不会有什么婚礼的,再过一阵子,我就会离开美国回台湾去了。”新荷认真的说道:“所以我刚刚才要您放心,我是不可能会嫁给幕城的。”

  “为什么?”对新荷的印象在经过一番的对谈之后,邵雅君其实已经懂得欣赏新荷所散发出来的温润气息。“如果你是顾虑我的话,我已经愿意接受你了,甚至也很乐意由你来当我们席家的媳妇,以前我的嫌贫爱富其实是一种错误,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

  其实在听过新荷和秦烙梅的交谈后,就连邵雅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的确比她有眼光,以烙梅的骄矜,也难怪心高气傲的席幕城会看不上眼。

  更何况只要一想到刚刚瀚瀚那孩子的懂事和可爱模样,邵雅君这个做奶奶的心自然又多偏了一些。面对邵雅君这出人意表的自责与接受,新荷默默不语的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将真相告诉她。

  因为真的不怪邵雅君,所以自然不希望她觉得对不起自己,而且她还有些现在不能告诉席幕城的话,她也希望她能代转。

  “其实,说没怪过您是骗人的,可是自从我自己当了母亲以后,我已经渐渐地能体会您的想法,所以我现在真的一点儿也不怪您。”提到自己的儿子,虽然没有机会看他长大成人,可她相信雅君爱席幕城和自己爱儿子的心是一样的。

  “你真是个好孩子。”紧紧的握住新荷的手,终于也懂得她的温柔和她的好。“那你为什么不肯嫁给幕城呢?毕竟你们连儿子都有了。”

  “席夫人……”新荷才刚张口想要解释,但随即便被邵雅君给打断了。

  “怎么还叫夫人呢?就算你真不愿开口喊我一声妈,但至少我做你的伯母也是可以吧!”

  新荷微笑地点点头,从善如流的喊道:“伯母,我希望我以下所说的话您千万别让幕城知道?”

  事先的约法三章,新荷温婉的语气中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

  邵雅君虽然觉得新荷的要求有些奇怪,但在迟疑了一会儿,仍是点头同意道:“好吧!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答应你不会告诉幕城。”

  得到了承诺,新荷终于放心的说出事实,“其实我这趟来美国,是希望能让瀚瀚在我的陪伴下能去除与幕城之间的陌生感,这样等到我走了以后,他们父子就不会有什么隔阂了。”

  “走?!你要去哪里?”疑惑的问道,邵雅君眯起眼打量着新荷。

  “不瞒您说,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所以我得替我这生中最爱的两个男人做好打算。”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新荷自然就不打算有所隐瞒。

  “什么?!”邵雅君惊诧的低喊,尽是不信的眸光笔直的射向外表除了苍白些,并无异样的新荷。“你怎么了?你出了什么事吗?”

  “我得了脑瘤,开刀治愈的机会不到两成,所以我必须将所有的事情先做好准备,不是吗?”

  “这不是真的。”直觉的否认着新荷的话,邵雅君着实不能接受她今天才真正认识这女孩的好,却又必须在转瞬之间面对她重病的事实。

  “伯母!”新荷正色的喊着,然后坚定的说道:“我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在任何时候我都不舍拿我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的话已然间接的再次证实了自己的话是事实,而不是虚构假造的谎言。

  “你……不可能的,你还这么年轻。”面对新荷的坚强,邵雅君也忍不住的语塞,年迈的双眼渐渐浮起泪光。

  邵雅君的反应让新荷的双眸同样的浮现泪光,邵雅君此刻的关怀温润了她其实同样恐惧害怕的心。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在面对死神之前,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主动的握起邵雅君的手,紧紧的、牢牢的,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寻求帮助那样。

  “我知道我当年的离去,对幕城是一个很大的伤害,我原本以为我这次回来面对的会是幕城的愤怒和憎恨,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我,他这样的做为让我明了他对我的爱,也让我想要牢牢的捉着这份爱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这样对未知的命运我将不再有任何的恐惧。”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听完新荷打从心底的真心话,邵雅君揪着心的问道。

  看着新荷的好,邵雅君就忍不住去想,如果说当年的她没有这么愚蠢的话,那么自己的儿子至少会有几年的幸福,可供做一辈子的回忆。可现在虽然明知道一切都太晚了,但她却想要努力的弥补,将亏欠他们的幸福还给他们。

  “伯母,自幕城的口中,我知道你也曾经经历过心爱的人在你眼前死去的痛苦,我相信那样的痛是一辈子都磨不去的,所以……”话语未尽声哽咽,隐忍许久的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滑下新荷的脸庞,尽管明知自己的话可能勾起邵雅君的痛,可为了席幕城,她知道自己必须残忍。有时候残忍也是阻止痛苦的唯一方法,就像现在她如果不对席幕城残忍,那么她将带给他的伤痛是自己最不乐见的。

  “你真的很爱幕城吧!”所以才会宁愿自己一个人孤单的面对病魔,也不忍心爱的男人看着自己痛苦。

  “爱,我用我的全部在爱他。”点了点头,新荷坚定无比的说道。“所以我不能让他承受我在他面对死去的痛苦。”

  “所以你才说绝对没有婚礼?”邵雅君哑着嗓子问道,终于渐渐的了解为什么新荷这么爱自己的儿子却坚持不肯嫁给他。

  以点头代表回答,新荷艰难的说出真心话,“太过幸福的回忆,有时对生者是一种残忍的折磨,我不能这么自私。”

  “你怎么这么傻呵!”新荷对自己儿子的爱,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人心疼极了。“他终究是会知道你过世的事实的。”

  “并不两难,只要我爱他,什么都不会难。”新荷的声音自邵雅君的胸膛中闷闷的传来。

  说的是她的真心、她的情意,还有她那深似海、永不悔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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