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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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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不禁有些恼怒的瞪着他。他做什啥问这么多?她又不会害他…… “离开石家,你才能好好养病。”她在心中嘀咕,不离开,你哪肯好好让我医治? 石磊一点也想不出替他治病为何非得离开石家堡的理由。可他如今人在屋檐下,她若坚不吐实,他也拿她无可奈何。 她又是谁?话中有一些似曾相识之处——让他想起小初妹妹,那又娇嫩又带着浓浓稚气的调子…… 她当然不会是。妹妹早就死了,若是她早就奔进自己怀中,喊过十遍八递磊哥哥了。 她哪还忍得住?哪舍得不和他相认? 小初见他低着头,好半天没说话,郁结的眉心看来心事重重。他在担心她没法子替他解毒吗?真是多虑了,就算他一脚已进了鬼门关,她也会把他拉回来的。 “石……公子,”唉,这陌生的称呼,她真是不习惯。“用不着烦心,你大可相信我的医术。我既已答应治好你,就不会食言。”她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心的皱纹,只差个几寸便要碰到他,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相信她?他可没任何相信她的理由啊。“你究竟是谁?”他旧话重提,对她的故弄玄虚有些不耐烦。 就知道他还是要生气的,都是为他好,还不领情。小初满腹委屈地说:“我姓厉,”她随口把师父的姓抓来一用,又没好气的添了一句:“就叫厉害。”专生来害你的。 “你称呼我厉神医好了。”那神医二字,不免有些自吹自擂之嫌。谁让石磊敢不相信她? 厉害?石磊险些失笑。压根不相信有哪个姑娘会取这种怪异的名字,分明是搪塞之词,还大言不惭的自称是神医,吹牛皮的功夫也是一等一。 “好吧,厉害大神医,在下的毒就有劳神医了。”他连名带姓外带封号客气了两句,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以前小初和他说话,也总是十分任性而娇蛮,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每一句都当他是自己人般的亲昵…… 石磊也自觉奇怪,明明他们是头一回见面,不,他们是连面都没见着…… 他真想见见这姑娘是怎么模样。说话已是如此悦耳,长相肯定是不俗。她是不是有两道秀气的柳眉?是不是一双杏眸有时带笑,有时微瞠凝睇著?是不是两片芳唇如初开的花蕾?在她十二岁的生辰时,他曾尝过那甜蜜的滋味…… 他怀念的想着。有一种不可遏抑的冲动,想将眼前的陌生女子,扯进怀中,一亲芳泽…… 脸孔霎时红了起来,他紧握双拳,免得当真做出任何轻薄之举。 小初奇怪的看着他,还未到毒发之时啊!他看起来好像是很热似的,是不是受寒了?不该半夜让他在路上奔波的,她自责的想着。她着急的探手在他额上轻抚着,触手滚烫,真的发烧了! 他立时推开她的手,作贼心虚道:“姑娘请自重,莫要动手动脚,须知男女授受不亲。”他一副假道学的口气。像是堂上的夫子在教训顽童,正经八百的。 小初听得有趣,绽开唇角,逸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他以前老爱对她又亲又抱的,还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奇哉怪哉!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暗暗取笑道:假正经!“好嘛!”亲昵的语调仍不觉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觉得自己被看破心事,石磊窘迫得脸孔越发通红,他恼怒的道:“你笑什么?” 唉呀!怎么这样霸道?连笑都不许人家笑?真想搔着耳括子,好好羞他一羞。可惜他见不着! 也罢,今日就放他一马。就快午时了,再耽搁下去,可要眼睁睁的看他受那毒发之苦,她可舍不得。 “真的不笑了。”她收起笑意,正经的答道:“快午时了,你饿了吧?我去把药粥端过来喂你吃了。” “我自己吃就好。”他立刻答道,虽然四肢无力,也不至于连碗粥都端不牢。 小初不理会他,径自走到炉边盛了碗粥,再回到床边。用汤匙舀了匙药气浓烈,香味扑鼻的药粥到他唇边。由不得他反抗,非要他咽下不可。 石磊觉这粥中定有古怪,但也由不得他不吃。此时受制于人,又能如何。 他半推半就的咽下一口,隐约可以尝出粥中有人蓼和各种补品的味道。他听见她自个儿也跟着吃了一口。 这大夫果然古怪。又不是神农尝百草,还需要亲身体验,才知道药效? 送到他唇边的第二匙粥,似乎格外有一种甜蜜的滋味,是她唇舌的芬芳……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她把两人喂得饱饱的。这补药其实主要是让她自己吃的,往后十来天,她得要有绝佳的体力才熬得过。这些药材解下了石磊体内的剧毒,可吃了,也不会有坏处。 喂他最后一口粥之前,她稍停顿了一会儿,待石磊察觉其中多了一种奇特的香味之时,已然反应不及。他脑中昏昏沉沉,只来得及含著怒意吐出一个字。“你……”为什么还要迷昏他? 小初轻叹了一口气,将他放回枕上躺好。跟着上床,坐在他身边,拉起袖子,取出一柄锐利的匕首在腕上一划…… 幸亏大师伯多年前在她胸口上,打了那极阴寒的一掌…… 之后数年,为了彻底治好她的掌伤,师父可不知找来多少珍奇的药草让她吃下。因此之故,她的血已然成了解毒的良药。要不到今日,她可没把握能治好他的。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隐约只觉得已过了好几个时辰。屋中无声无息,他半清醒的坐起身,手臂碰到一个柔软的身子。 手指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流连片刻,才自觉轻薄的缩了回来。现在他可以清楚听见她沉重的鼻息,似乎是倦极而眠。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的动静。“你醒啦?!”疲惫的声音带著几分半睡半醒的慵懒。 “你……你怎么可以睡我旁边?”他指责道。虽然中了毒,他可还没死,她就这么瞧得起他的自制力? “难道你要人家睡地板?”她埋怨的反问道。“你又不是不知,这屋里就只有一张床。地板很冷的。”她迷迷糊糊的倚着他的肩,像是说梦话,又像是十分清醒的说了一大串。“我睡在地板是要受寒的,受了寒没医好是会死的。那时你可是要哭的。哭得太厉害,屋于就要淹水了。会把你冲到河里,想想你吃过这条河里多少鱼儿?到时鱼儿可逮到机会报仇了……” 弄不清楚她糊糊涂涂的话,他紧接着昏迷前没问完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迷昏我?”他都已经武功尽失了。 “这样你才会让我为所欲为啊!”她毫不扭捏的回道。 听听,这像是姑娘家说得出口的吗?暧昧又引人遐思。她是怎么对他为所欲为?他倒是很清楚自己想怎样对她为所欲为…… 过了清心寡欲的十来年,他发现自己在一夕之间,成了轻薄无耻的登徒子…… 小初倦怠地又往他怀中挪了挪。“人家还很累,你别问些有的没有的,让我多睡一会儿……”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这么累?他有点滑稽的摸索着自己的衣服,还扣得牢牢的…… 她娇柔的语气的确虚软无力,石磊不忍心再逼问她了。可两人同床共枕,再怎么说也是不妥当。想是这么想,他却一手把她抱得更紧,一起躺回枕上,手指自有主意的溜到她唇上细细摸索著,她的呼吸间仍留著淡淡的药香…… 一留意到唇舌的问题,他竟觉得自己口中不仅有如她一般的药香,遗有一种奇异的像是鲜血的味道…… 揽眉苦思了半晌,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屋中昏昏暗暗,天色已经黑了。 小初睁开双眼,满足的叹了口气,睡过舒舒服服的一觉,体力也恢复了大半,她觉得比较有精神去做别的事了。虽然他的怀抱真是温暖,让她舍不得离开…… 下床穿着鞋,她一面说道:“你待在屋里,可别乱跑。我的轻功很好的,你要逃跑的话,我三两下就可以把你追回来。要乖乖的,我去外头烧盆热水来帮你洗澡。” 帮他洗澡?这姑娘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吗? “我自己洗。”他立刻回绝。 小初回头看了他一眼,自己洗就自己洗吧!她刚刚那句话也只是脱口而出。只是想着,他眼睛看不见,做什么都不方便。 仔细一想,帮他洗澡,看到他全身光溜溜的模样…… 双颊微微红了红,总算知道不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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