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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把自己嫁掉。眼前就有一个现成人选这样子才能一劳永逸。”

  “不。”寻寻断然拒绝。

  “那至少让以轩以为你有意嫁给别人。”叶婉清退了一步。

  寻寻屈服了,“你让那个……”她想不起名字了,“学长跟我联络吧!”

  5

  叶婉清按照原来的计画,搭了礼拜一的班机回美国。

  陆以轩悄悄松了一口气。母亲如期离开,可见得她并没有怀疑什么。看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自己神经过敏。

  礼拜五放学后,他回到宿舍,接到一张舍监转给他的留言。说他的钟阿姨来电话吩咐他第二天自己搭公车回家,她有事不能来接他。

  寻寻为什么不等他放学后再打电话来?她明明知道他白天要上课啊!满心疑惑地打电话给她,却一直占线,她在和谁通电话?

  到了周末回家,问她,她只轻描淡写地说是替一名好友接风。

  好友?是男?是女?他一向知道寻寻还有联络的朋友只有他母亲。再追问下去,她丢给他一个“小孩子别多管闲事”的神情。她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对他讲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觉得她愈来愈冷淡,有时候几乎是不耐烦。不愿相信她变了心,他惊疑不定想着,是不是母亲对她说了什么?他立刻想打电话到美国问个清楚,又颓然放下话筒。就算是,母亲也不会承认的。

  还有他偶尔也会在家中接到的,同一个男人的电话。每一次她都回到自己房里,才用分机接听。

  他忍下住质问那个男人是谁,她只淡淡回答,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当他问她是不是还爱他,她主动地亲了一下他的唇,“当然啊,你是我的小情人嘛!”

  那小情人三个字有一种说不出的轻佻意味,仿佛他只是她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小东西。

  有一次他又接到那个男人打来的电话,这一回当她接听后,他没有放下话筒,牢牢地记住了他们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到了那一天,他没有去上学,预先到那家咖啡厅等着。他得要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距离约会时间还有十分钟,一个中年男人单独走了进来。他戴了副金边眼镜,穿着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衣冠楚楚。

  一定就是他了。哼,衣冠禽兽!他暗骂了一句。

  过没多久,他见到寻寻走了进来,她果然走到那个人对面坐下。相距太远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看见寻寻抓住那个男人的手指把玩着。

  陆以轩脸色铁青,几乎忍不住就要冲出去教训那对奸夫……他吞回最后两字!

  一路跟着他们走出咖啡厅,走进一家——饭店。

  他们刚从咖啡厅出来,自然不会是去饭店喝咖啡。现在离用餐时间也还久得很,他们当然也不会是去吃饭。那么他们进饭店的理由,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他跟着走进饭店大厅时,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是直接进房间了吗?他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呆立了片刻,然后茫茫然地走出大门,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更看不清楚刚刚从饭店洗手间走出来、紧紧盯着他的人。

  他一直忍耐了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回去。

  然后陆以轩找到了一个好理由,可以再见她一面。他有一些书本和衣物都还放在钟家,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了。

  心中犹存着一线希望,也许她会向他解释,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她还爱着他,那个男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他们也没有去饭店开房间。

  或者是因为母亲说了些什么,才使她放弃。可就算是母亲反对,她又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彷佛他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扔下的,他们的爱情根本就不算回事。

  若她真的是爱了别人,他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他赖着不放手的。

  一走进家门,他仍然忍下住雀跃的心情。打开鞋柜,他愣住了,那里有几双男人的鞋,皮鞋、休闲鞋和拖鞋,全都不是他的。

  寻寻不在楼下,他三步并作两步奔上二楼,鲁莽地打开她的房间,里面也没有人。倒是有许多别的东西。衣帽架上,挂着一套男人的睡衣,床头柜上放着一支烟斗。他倏然合上房门,打开对面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书架上的书都不见了,床上连床单和棉被都没有,两个旅行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边。他再次合上门,这一次是轻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关上门。

  通往顶楼阳台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以轩,你来拿你的行李啦。”她的轻声细语中有一种残忍的冷漠,“我都帮你收拾好了,你随时可以带走。”

  她是这样地迫不及待啊!

  这个女人!他再也分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猝然抓住她,他低头猛烈地吻着她的唇,又突然把她推开。他在自己唇上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咸味和她被咬破的嘴唇留下的血腥味。

  我爱你,这不是他要说的;我恨你,这也不是他要说的。最后,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冲下楼梯。

  寻寻奔向房间的阳台,看见他在门廊下的阶梯狠狠跌了一跤又立即起身一步也不停地冲出大门。

  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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