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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这是一间华丽的绣楼,兽炉熏香袅袅,蓝羽云帐飘飘,敞开的窗户还有丝竹管弦声传进来,气氛虽好,但却没有人面带笑容。

  其实不只戚彤受辱,其它丫鬟也难逃魔掌,每个人跪在地上当针线包,任由薛宝贝欺压。

  绣架就在眼前,是一幅百色凤凰图,绣工佳,栩栩如生,只不过构图有些不对,男追女、凤求凰才是正常,怎么会反过来呢?

  她懂了!薛宝贝已有意中人,难怪她连看一眼司马乘风都懒,就算看了大概也看不上他,像她这种眼高于顶的女子,哪里瞧得起他的职业?

  原定的计划行不通,她得赶快想别的办法,免得落到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下场,害得自个儿小命不保……

  半晌,薛宝贝突然质问她。“你觉得如何?”

  “小的怕说错话。”戚彤紧张得颈后细毛湿如沾露。

  “说,只要不说谎,我就不会惩罚你。”薛宝贝狠话说在前头。

  戚彤小心谨慎地说:“凤求凰是天经地义,可惜这幅绣图是凰求凤。”

  “你说对了,这幅图代表我的心事。”薛宝贝幽幽说道,百感交集。

  “这桩婚事最好能由男方主动。”戚彤突被扶起,还是薛宝贝亲手所为。

  “谁敢说我嫁不出去,我就割谁的舌头!”薛宝贝梭巡四周警告。

  “薛姑娘想要谁来提亲?”必定是个青年才俊,人中之龙。

  薛宝贝细心地拔除戚彤发髻上的绣针。“新科状元。”

  戚彤面有难色地说:“我记得……状元也姓薛,同姓不婚是规矩。”

  “无妨,我可以改从母姓,避开规定。”钻律法漏洞,确实可行。

  “为了避免触犯同宗不婚的规定,需要调查两位的宗亲有没有关联。”

  “不用调查,就算同宗,只要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薛宝贝心意坚决。

  不婚的规定有七条,扣除上述两条,还有逃妇不婚,居丧不婚,官民不婚,良贱不婚,士商不婚,剩下这五条,目前看来并无抵触的迹象,接下来就要由媒人,也就是司马乘风出面,进行议婚的工作。

  议婚步骤繁琐,俗称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以薛宝贝胸有成竹的气势看来,除了纳采,由媒人代表男方到女方家提亲,其它五礼早已备妥,恐怕连新房和花轿都准备好了,这无疑是她已经张开双腿,就等新郎快快来洞房花烛……

  反正说媒的是司马乘风,说不成媒,被砍头的也是他,跟她无关。

  “包在我家主人身上。”戚彤一口答应,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微笑。

  “你跟我很投缘,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薛宝贝拿出首饰盒,收买。

  “谢谢薛姑娘。”戚彤信手拿了根金步摇,往怀里塞去,没留意到虎视眈眈。

  薛宝贝客气地说:“我这儿有张丹青,是画圣为我画的,麻烦你转交给媒仙。”

  “恭敬不如从命。”戚彤接下丹青,起身一福。“小的告辞了。”

  “恕我不送,你慢走,好走,路上小心。”薛宝贝叮咛,礼多人不怪。

  离开薛府,裹着夕阳的雪衣一片橘红,不适合赶路,策马转往客栈投宿。

  入夜后,雪继续下着,来客栈喝酒暖身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扰扰,独独听不到司马乘风的声音。

  他的眼神就像他脸上的表情一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说不出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诡异。

  一个平常多话的人突然不说话,其中必有诈!看他举杯含酒在嘴里浅尝,一杯接一杯,酒精渐渐浮上他的脸颊,彷佛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五官更显得俊美,令人目迎不暇,魂儿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走,一股倏忽而来的心情,使她好想好想化成飞蛾,扑向他怀里,倚着他胸膛,聆听他心跳,感受他体温……

  砰地一声,一个醉汉撞到桌角的同时,筷筒应声而倒,竹筷四处迸散。

  戚彤弯下身捡拾,心神不宁,一个起身,没注意到他靠得那么近,撞在一块。

  又是这招!吃她豆腐!

  她想扬他耳光,但他脚跟一旋,从她面前消失,看样子是急着要去茅厕。

  趁他不在,赶紧定定神,并为自己胡思乱想找到解答──一定是酒味影响了她的思绪,酒不醉人,人自醉,准是这样没错!

  待他回座,两人继续冷战,连雪人都会被他们冻成冰人!

  “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最后戚彤还是按捺不住,再不说话,她会牙痛。

  “我用看的,你的发髻松散,裙上有线头。”司马乘风一目了然。

  “我跟薛姑娘一见如故,边刺绣边玩乐,开心得很。”戚彤偏不让他得意。

  司马乘风直视着她,深邃的黑眸透出一抹少有的冷峻。“她威胁你?”

  “没有。”戚彤毫不逃避,目不转睛地正视他,眼神澄净无波。

  “她利诱你?”司马乘风微微蹙眉,表明不满她睁眼瞎说。

  “没有。”无凭无据,只有笨蛋才会不打自招。

  “那这是什么?”司马乘风从怀中抛出一物,金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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