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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第一次住到外头的客栈,不乘机出去走走,看看人人口中的天下绝景,你不觉得可惜吗?”唐府位在杭州,可她和小姐的活动范围只有绣坊和唐府两地,根本没去过人人赞不绝口的风景名胜。

  可怜噢!家住杭州却没去过灵隐寺,说出去铁定没人相信,可这种惨事就真的发生在她和她的小姐身上。

  看沐荑的目光虽没有自绣架上挪开,可好歹有反应的点了头,碧萝加把劲的游说。“听人家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咱们现在就处于这媲美天堂的杭州,小姐你不把目光自绣架上移开,不觉得可惜啊?”

  这丫头想把她拐出去玩,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她肚子里仅有的一丁点小墨渍都拿出来了。

  也亏她说得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样的话。

  这眼前半完成的绣作没了大姐的图稿为蓝本,单单就以外头入目的景来绣画,似乎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瞧瞧,光是手上将完成的这朵荷花,就因为实物老是迎风摇曳,而乱了她绣画中欲取的角度。

  恼啊,她花了那么多时间,不弄出个所以然来,如何能罢休?

  沐荑微微一笑,“这儿的美景我想是可想而知的。”她慢条斯理的说。“瞧瞧这客栈后园子池塘里养的荷花和锦鲤,可想而知咱们杭州人的斯文雅致了。”由小处推大处,错不了。

  “想象和实际总有些不同嘛!”说到底她就是不肯下绣架。

  “真这么想到外头走走,那你就去吧。”她知道她在刺绣时,碧萝一人也著实闷著。

  “那……算了。”沐荑不去,身为丫环的碧萝自然也不放心留下她一人独自逍遥去。

  沐荑专心刺绣著,不再说话。

  碧萝扁著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她无聊的玩著手绢,忽地墙上一幅粗劣的字画引起她的注意。

  她在意到的自然不会是字画的好坏,因为她也没那涵养去辨别。是那上头的字——今朝有酒今朝醉,七个字,以及旁边那在醉卧之际,仍不忘对著酒葫芦微笑致意的酒仙。

  她怎么会忘了那么重要的事?!

  酒!没错,就是它!她家工作狂二小姐惟一仅有的弱点、致命伤!

  她的小姐确实是上了绣架就不要命的工作狂,可是同时她也是有了佳酿就忘了绣架的美酒追逐者。

  如此一说,那她家二小姐一定是个千杯不醉的酒中豪杰喽?喔!那可不!

  品酒和拚酒是不同的!她只是喜欢佳酿那股浓郁的气息而已,且充其量她只能小品而已,真要她醉,不用一杯她就能倒人。

  因此,想把她由绣架上给诱下来的法子就只有……酒!

  又杭州这地方地灵人杰,说美景有美景、说人才有人才,有了文人雅士自然少不了美酒,要不一些骚人墨客又怎么留下那撼动人心的千古绝唱呢?

  “小姐啊……”

  “公子。”这丫头平时机灵得很,怎地这句“小姐”总改不了口?

  “是,公子。”她顽皮的转动眸子。“我说公子啊,你知道古代文人除了流连于咱们杭州美景外,尚有一物可也使他们无法忘情哩!”

  沐荑微微一笑。心想,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啥膏药来著?“杭州秦楼楚馆多,想必是苏杭美人使他们乐不思蜀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例子不胜枚举。

  “美人诱人,终不及‘美酒’来得醉人。”碧萝故意加重“美酒”两字。贼兮兮的看著她的小姐,那眼神如同佞臣在诱引君王耽乐一般。

  这一招再行不通,就是她太不够了解她家小姐!贴身丫环,从小一块玩大的,不了解主子就太不该了,该罚!罚什么?就罚倒立拍手!

  这是她坚信自己了解主子的把握!

  “美酒?”沐荑死盯在绣架上的视线总算调了过来,落在碧萝身上。

  为了主子,她对酒可是尚知一、二呢!“据闻这附近的产酒名坊不少,有一铺子还专营贩卖外地酒。”

  对喔!还是她的碧萝细心,记得替她注意到这件事!

  沐荑听得美眸晶亮,一脸仿佛美酒就在她眼前的幸福表情。手上的绣针总算不再往绣布扎下。

  “是真的吗?”她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的品一杯佳酿了呢?日子久到她都快忘了。

  好像是许久之前,碧萝不知道打哪儿取来了一杯名叫烧刀子的酒。那酒据说是江湖侠客的最爱,于是她也尝鲜的试了一下那当侠客的感觉。

  哪知,她才喝了一小杯就开始喊热,一件一件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最丢人的还不只这样,据目击者碧萝说,当她把衣脱得差不多时还不肯罢休,坚持来一段圈子兜个没完的自创舞蹈,累了才甘心倒地就寝。

  唉!没当成侠客,倒先成了胡人舞了一段“胡旋舞”!

  这件事她瞒得紧!没法子,太丢脸了嘛!可后来因为她足足醉倒在床三、四天,纸实在包不住火了,终于还是传到爹爹耳中。

  他气得威胁她,下一回要再喝酒,他不待她发作,先把她绑在柱子再说。

  就这样,她不碰酒大概少说也一年半载了。

  如今又听碧萝提起,她自是心痒难耐!尤其此刻是在客栈不在家中,天高皇帝远,爹爹根本管不到她!

  这一刻只觉她的心跳得好快,白皙的脸上飘染上两朵红云,以那种如同快见到心上人的期待表情,定定的看著碧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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