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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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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至此,她身体已微微颤动,抖着手取出包里的报纸,抛至他腿上。“你跟这上面的徐东俊是同一人?” 他微垂着颈项,却没看腿上的报纸,只拿起扔至一旁。“你不是都知道了?”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你无话可说?” “你想知道什么?” “你认为我想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什么?”李芳菲微扬着嗓音反问后,转眸看向它处。她大口喘息,快呼吸不到空气,直到她深吸口气,呼息稍稳了,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她不爱哭,也不该哭,眼泪无助解决眼下情况;她揩去泪水,回首看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巫祥林的女儿,所以故意接近,等我上勾了从我身上拿取你要的证据交出去,助你完成你的计划。你母亲进不了程家的门,死后无法纳人程家家族公妈体糸,你认为她委屈,也因为大房对你母亲的打压,你对程家怀恨在心,才有这一场董事长刚选上就被拉下的戏。你把自己藏在酒店藏在公关店,蛰伏多年,等的就是这天吧?” “说对一半。”他笑一下,侧眸看她。“楼梯间遇上那次,确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你为了你弟预约公关那次,是我故意安排,除了帮你弟让他别让你这个老师逮住之外,是因为我想见你。” 覷见她眼尾有泪光,他欺近,她却往后挪;他抬手欲按住她,瞥见她正要动作的腿,他立即翻身,单膝跪沙发,另一腿压制她的腿。他掐住她手腕,另一手抬起她脸缘,笑得有些无奈。“很爱动手动脚。你教练哪位,难道没教过你练跆拳是防身自卫、是强健身体、是培养坚韧与忍耐、是建立自立自信,而不是拿来打架的吗?” 李芳菲看着他,不说话。 他松开贴在她下颚的手,摸上他眉骨那道淡疤。“不过幸好你就爱动手动脚。这里,才只有这么一点痕迹。” 她看着他手指处。与他关系走至这步,她当然见过这疤,却从未问过,她总想那是他的过去,哪个男孩没冲动时?跌倒摔跤打架难免留伤,他想讲自然会说予她知晓;可他现在这说法,似指这疤与她有关?她弄伤的?为何她全无印象? “我高二那年一次放学返家途中被人追打,你跳出来训斥他们傻呼呼穿制服出来揍人,会打架却不先学会灭证,之后你把他们一个个踢跑。你听见那些人对我私生子身分的嘲弄,好心建议我去练防身术或是跆拳,你拿手帕按住我这里还嚷嚷破相。”他手又点了点眉骨那道症。 她平时不打架,但年少时确实仗着自己身手不错,干过自以为路见不平、万丈豪情、行侠仗义的美事,他这一提,片段画面涌上。 徐东俊看着她变化的表情。“想起来了?” “然后呢?”她是有些意外他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但又与他窃了她电脑中档案的事何关? “我想那年你才高一,因为隔年东丽入学,公车上遇色狼那事是她刚进高中时发生的。那次你递出手帕按住我眉骨,手劲不小,有些粗鲁,又老气横秋地告诉我私生子没什么好丢脸的,因为我们都无法选择出身与父母,所以我对你印象深刻,东丽后来拿你跟她在圜游会上的合照,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帮她制伏公车色狼的学姐时,我觉得很有意思。兄妹俩先后遇麻烦居然是同个人出手相助,这机率有多大?她常在我耳边说芳菲学姐今天做了什么、芳菲学姐参加什么比赛拿了奖、芳菲学姐收到情书……听多了总是对你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笑一下,低下面庞,几乎与她鼻尖相贴时,才道:“你信不信那时我对你有些心动?我甚至想过等我完成计划,若还有机会遇见你,一定把你追到手。” 她半张檀口,久久难以言语。东丽在餐桌上调侃过他,他否认啊。 他又笑了下,坐回位子,神情淡淡地启口:“对我动手的那几个人是程东文找来的。我心里有恨,对程家人无法谅解,因为我妈在那之前健康已有状况;后来确定她罹癌时,我跟自己说,有一天要让那些嘲弄我们的、瞧不起我们的程家人低头求我。”所以他摆烂,在校拿到试卷随心情写入答案,不及格也无所谓,但并非他不会,不过是降低程家人对他的防备。 他放弃大考,进酒店工作,一边却是准备考试,隔年如愿上了第一志愿;他仍是瞒着众人,连母亲也瞒,就怕她心软让父亲知道事实。那些人看他只是个端盘端茶水、满足酒客各种要求、对酒客哈腰才能赚小费的酒店少爷,无才能也无学历经验,讥讽他烂泥扶不上壁的同时,自然不会提防他。 李芳菲是他计划里的意外。他去关切阿布和Ray开发小姐的进度,她穿着香槟金的挂脖短洋装,肩上一件粉色的毛草披肩,从路的那端走来时,他一度以为只是面貌相似的女人:他忍不住提醒阿布,说穿着性感未必就是同行,或许当下心态是将她当作记忆中那抬腿时翻了百褶裙、露出比阿公牌内裤还宽松还丑陋的大黄短裤的高中女生。后来Ray提起他被那女生训斥的对话内容时,他方恍悟——就是她啊,那就是她说话的调调! 再次在楼道见到她,并非当年那份心动还在,不过是想逗逗她。他想知道那个天外飞来一腿、以正义人士姿态出现,其实只是个露出大黄短裤还不自知的高中小女生,成年后又是如何面对成熟男人恶意的调戏。是尖叫、是恐惧、是转身就逃,还是踢他一脚? 她的反应与力持镇定的表情无比有趣,他被勾出兴致,他期待再相见、再交手,他期待她这样的女子只对他顺从。 若不是那次她的MP3档案未关闭,他好奇将耳机塞进耳中,他怎会找程东琳查她人事,又怎会因而得知她原来是巫祥林的女儿? “所以你才执意去我家帮我带东西过来。你其实是去找MP3,复制里头的录音档,然后被你发现我哥给我的那个档案,就干脆一起带走?”他对她说,她是第一个为他等门的人,所以她交出钥匙。 徐东俊头微沉,算是回应。 她自嘲地笑:“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我以为真心诚意,原来是要骗我的档案。”她还为此心动,“是刚好抓到这样的机会,助你早日夺下程家一切,好上演你的王子复仇记?” “那是两回事。”他皱眉,“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阴险。就算我阴沉,也不是用来对付你。未经过你同意复制你电脑内档案是我不对,但我若说我不得已也过于矫情。我只能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撇开与程家相关,其余的我未曾欺你。”他不喜欢她如此扭曲他。 李芳菲看他。“你听见录音挡内容时,为什么不问?你知不知道我后来并没有打算把录音档交出去?你这么做让我同事被带去侦讯,我心里有多内疚!她还是个孕妇!” “我问,你就会如实回答?”他反问,见她怔愣的表情,他道:“不会。你不会老实告诉我,因为任何跟‘预谋’有关的事,都是愈少人知道愈好。要成功,又要不被身边人反对,只能默默进行。这我在高二那年就知道了,所以我成绩退步再多,我再令我妈失望,我也没告诉她我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等待将程家扳倒的那一天。我要是让我妈知道我想做什么,她就会对程家心软、她会劝我不要计较,所以我才会说你不会老实告诉我。你就算再喜欢我,就算不知道我跟程家的关系,你也不会在法律和展辉还你父亲清白前,将你进立群的目的公开。如果我开口跟你要档案,我势必得让你知道我跟程家的恩怨,但我不能让你知道,我也担心你要是知道我跟程家的关系后,是不是也将我当成仇家。当一个人面对亲情与爱情时,谁都没有把握他会选择哪一边。” 面对他这番言论,她终究无法回应——原来他早已洞悉一切。他们那样的家庭,每日上演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我们终究对彼此不够信任。”稍长沉默后,她下了结论。 他眉峰微蹙,沉吟片刻,才启口道:“有时对彼此怀疑并非信任不够,是立场不同。” 是,立场不同。所以他们应该楚河汉界,不是双宿双飞。李芳菲呵口气,道:“我该问的都问了,你忙吧。”拎着包起身。 他拉住她手腕。“我不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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