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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江幼心微怔,找不到话回应,尤其这刻他目光是这样墨邃,像要诱人沉沦。

  在沉沦前,她终究还是抓回了一点理智,她讷讷地说:“你、你不该那样对蔡老板,要是他跟上面抱怨什么,你——”

  他哼了声,无所谓地笑。“大不了换工作。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敢,要是我把实际情况说出去,他丢不起这个脸。”

  换工作?他说得那般轻松,他常换?“你之前都做些什么工作?”她禁不住好奇心,开口便问了。

  “有钱赚的工作我都能做。”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说:“今天晚上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要是上头怪罪你,你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好。走吧。”说罢,便往车子方向走去,等着她开门。

  她定了过去,打开车门,才坐进驾驶座,就听已钻进副驾驶座的他说:“车子旧,不怎么好开,你将就些。”

  她侧过脸蛋,看他低着眼眸在系安全带。是因为处在这幽暗的一小方空间,还是因为外头沉沉夜色使然,这一刻看他,觉得他好沧桑。她微张口,想问问这些年来他都在做什么,可下一秒,他已抬眼,眼底映着窗外探进的略澄,灿亮如星。

  宋蔚南没料到抬眸时竟迎上她那温柔的目光,如水流般潺潺地滑进他心底,他心口微微地烫,眨了下眼,情绪平缓了些后才开口。“怎么,换了车就不会开?”

  她摇头。“不是。”发动车子,她将车子绕出停车场,驶进车道后,正好遇上红灯,她微转目光看向他。

  他靠着椅背,头微微仰着,右手臂贴在额前,像在休息;她想起他那一口气就能喝下三杯酒的画面,突然就开口问道:“你常常喝酒?”

  “嗯。”宋蔚南合着眼,轻应了声。

  她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再问,直到她再度踩下油门时,才听他低低地说:“现在少喝了。”

  ……意思是,他以前喝得更凶?

  握着方向盘的两手一紧,江幼心又问:“烟瘾好像很大?”

  “是啊。”他笑,声音轻得像是只从鼻子里哼出。

  见他像是很累,态度又变得这样冷漠,她也不再多话,直到回台中,她把他的车子停在她车子停放的停车场前。车内幽静,只有他微沉的呼吸声,空气间隐约有他呼出的酒气,她不禁侧眸看他。

  他头还是仰着,只是微微向右边倾去,外头的路灯在他仰着的面庞上披了一层软黄,恒常冷硬的线条因此变得异常柔软,让人想要触碰,尤其他喉间那块突起,是她一直觉得很性感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她竟是倾过身子,想去触碰他,手才接近他硬朗的脖颈,却见他微微动了一下,她心里一跳,一时间只能收回手。

  她这是在做什么?当年他是怎么对自己的,她难道忘了?懊恼自己这样的举动,她咬着下唇,和自己生气,须臾,她出口唤他:“宋蔚南。”

  他没被惊动,她掌心轻推他臂膀。“宋蔚南,你醒来。”

  因她这一触碰,宋蔚南身子动了下,却没睁眼,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她轻拍他面颊。“宋蔚南,你快醒来啊,我要回家了。宋蔚南!”

  她的手忽然间被握住。她屏息,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贴在他颊面的手被他的掌心握住。“宋蔚南,你——”

  “幼心,别闹,再让我睡一下就好……”他未醒,薄唇含含糊糊地逸出声。

  这么温柔,还带了点孩子气的声音……她被他包在掌中的手心忽地一僵,抿着唇看他,眼睫快速眨动,呼息短促。

  以前在教室上过主修课后,总有一堂练习时间,他常会偷懒睡在琴房里,那时她为了掩护他,坐在靠门的那一侧练琴,他坐在里侧挨着她睡觉,每每有老师经过,她总要唤他醒来,有时她淘气作弄他,没有老师经过却故意吓他,他被玩了几次也受到教训,后来每次叫他,他总应她一句:“幼心,别闹。”

  而今他这一句“幼心,别闹”,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在睡梦中出口的?

  她眨眨微湿的眼,试着抽出手心。“宋蔚南,你醒来,我要回家了。”

  扭着手,却感觉手心似被握得更紧了些,也许因他的呓语勾动了她某一处的伤痛,她恼怒下,用力抽了手,惊醒了他。

  宋蔚南身子震了下,猛地睁眸,像未完全清醒,眼神有些迷离,好半晌,意识才像是回笼般地看了窗外一眼,又看向她。“到了?”

  “嗯,你睡得真沉。”江幼心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径自下车。

  打开后座车门,拿了自己的皮包和提袋后,转身要走,他人却也已下了车,就站在她身后,她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我送你回去。”时间近九点,不算晚,可却想见她进家门才能安心?

  “我自己有开车。”她指了指一旁白色的福斯Golf。

  “我开车跟在你车后面。”他目光隐约可见疲惫,眼白还覆着细小红丝。

  “喝酒的人还是别开车了,叫部车回去。”她不看他的眼,说完便越过他。

  车子开上车道后,在变换车道间,才从后视镜看见他的车就跟在后头。他这是在做什么?喝了酒,还开车跟着她?她很气恼,偏偏车子已在路上,她如何阻止?直到回到她公寓楼下,她停妥车后,就见他的车停在对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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