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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唇角有几不可察的笑意。“所以多休息,才有战斗力应对她们。”

  她摇摇头,道:“我睡不着,帮你整理房间吧。”

  孩子说醒就醒,还未踏进他房间,两人先处理转醒后的两只小家伙。颜隽细心地清洁过食物剪,把米粉剪成约两公分适合她们人口的长度,各递给她们自己的食物与餐具。

  餐桌上两人边吃边玩。阿草的米粉仅四分之一入口,大部分被她挖出碗外,散在桌面,余下的不是沾在鼻头与嘴边和发上,便是落在围兜上与她手中。

  颜隽有耐心地哄着,甚至端过碗,一口一口喂食。

  阿草无疑是可爱的,尤其这会鼻头和发上有米粉,嘴角还有酱料,更是带了喜感,可边吃边又抓起碗里的米粉在手中捏玩,沈观还是看了头痛。她不知颜隽的耐性是缘于对孩子的喜欢,还是多年严谨规律的生活磨出他这样的性子。

  她想她在教育上显然是老派古板的,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必须有所规范,所以若将来她有自己的孩子,要在饭桌上玩耍,那就别吃,玩够了再上餐桌。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颜杰正好回来接手奶爸工作,沈观跟着颜隽踏上三楼,进入他的房间。

  人眼的墙面是整片粉红,让两人皆有些错愕。看得出来房间重新油漆过,床铺是有收纳及书桌等多功能的上下铺,粉白相间的色调,除了床是新床,其余堆在角落的家具看着陈旧,应是他原来使用、待整理清除的。

  颜隽进房,放下带上来的纸箱,拉了张他以前使用的旧椅子给她。“沈小姐,你坐,我自己整理就行。”

  她没坐,挪开椅子跟着他步至角落的衣柜与书柜。“你是不是没脾气?”他正要拿下书柜上的旧书,听她问话,手顿在书脊上。半晌,他低着眼帘说:“我妈要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弟和我。她对我过说一句话,她说‘以后这世上与你最亲密的就剩你弟弟了’。”

  他没回她的问题,却让她明白他的包容是为了什么。她看了看他的书柜,有一些旧教科书,也有部分是散文与小说类。“都要带走还是要做资源回收?”

  “我先看——”手机铃声打断他。他看一眼来电,眼神短暂掠过她,才接通电话。“林叔叔。”

  沈观不知道他接电话前那一眼是何意思,或许是要谈论什么不方便她听的话题。她正要转出去暂避一下,手腕却被握住。她回首看他,他没做什么表示,只盯着她瞧,安静听彼端说话,另一手牢牢握着她的。

  他不知听了什么,表情微讶,随即问:“所以宝哥是张金山?”

  宝哥?沈观记得这个人,在她对门偷装针孔的嫌犯供出是受一名叫“宝哥”的男人指使。

  “林叔叔谢谢,还劳烦您拨这通电话通知我。”他说话时带了点笑意。“没想到这么巧,您也认识这个案件负责警察的主管……好的,谢谢,下回务必让我作东……再见。”

  按断电话抬眼,就撞入她直勾勾的凝视,他道:“我父亲旧友,目前还在警界服务。”

  “打电话告诉你在我家对面装针孔摄影的藏镜人是谁?”

  他这刻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立即松开。“他说二号宝哥的那个人,本名叫张金山,是财神庙管理委员会的主任委员。”

  她疑窦丛生:“所以这段时间我遇上的那些事,都是这个叫张金山的人在搞鬼?”

  “现在下结论太早。”

  沈观蹙眉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但他应该认识你父亲。”见她瞠眸,他徐徐说:“他是郑智元任立委期间的助理。”

  “啊。”若是这样,几乎就能肯定这个叫张金山的人,是因为父亲的事才来找她麻烦。但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对她这个不相关的人追究仇恨有何音心义?邹宜平在整件事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你对你父亲当年的案子有多少了解?”

  “我阿嬷和我妈不大在我面前提起。当年事情发生后,家里电视不准开,连报纸也藏起来,也许是不想破坏我爸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也或许是怕我伤心。她们只告诉我,是郑智元杀了我爸爸,理由是郑智元眼红我爸生意好。我大一点时,学会用网络,知道可以搜寻,开始找当年的新闻……”

  她从母亲那知道父亲与郑智元是穿同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郑智元时常在家中出入走动,她记得自己小时见了他都要喊一声“阿背”。

  她不知道这个“阿背”到底是做什么的,也不清楚父亲究竟为何时常与阿背相处一起,只知道他们经常忙至三更半夜,身边还总跟着一些着黑衣的大哥哥。曾经一次她夜里醒来上厕所,看见父亲与郑智元坐在客厅喝酒,像在讨论什么事。

  后来阿背渐渐不来了,但父亲照旧忙碌;他虽然忙,对她这个女儿倒也是有求必应,所以即使他时常忙得不见身影,她与他的感情依然深厚。

  父亲意外身亡,她也想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她上网搜寻郑智元,维基百科将他这人的数据记录得清清楚楚,一些新闻网,甚至知识家,也能找到当年案发经过。

  原来郑智元性情暴躁、疑心重,行事手法残忍,曾因刑事案件人狱服刑。他在牢里结识道上大哥,出狱后跟着那个大哥投资,大赚一笔的他开设酒店与地下赌场,又在自家酒店认识当时的时任议长,因而有机会竞选立委,也顺利当选。选上立委的郑智元有了身分地位,黑白两道皆有人脉,自然不再把曾提携过他的议长放眼里。

  父亲在这时候认识了议长。由于他与议长走得近,让生性多疑的郑智元怀疑父亲是否与议长有什么计划,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了嫌隙。

  父亲见郑智元的酒店与赌场生意兴隆,在议长的支持下也开了家酒店;郑智元看自己酒店生意大受影响,派了小弟至父亲的酒店闹事。本来两人心中就怀有芥蒂,这一闹等同撕破脸,心有不甘的父亲事后找了小弟进郑智元的赌场,经由诈赌手法骗走一笔钱。

  郑智元认定父亲仗着有议长做靠山,吞不下这口气,携带枪枝找上父亲要求认错赔罪,两人一言不合,郑智元持枪射杀父亲。事发当时祖母在场,苦苦哀求郑智元念旧情勿伤害父亲,郑仍旧开了枪。

  这是对父亲有利的报导。当然,她也找到不一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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