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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我是你的红颜知己呢,风寄晚,你可能一辈子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红颜知己了。”

  “我到家了,我要进去了。刚才我所说的话,你听过就忘了吧。”

  她明明是认真的真心想忘记,为什么天不从人愿?

  一记闷棍打了下来,她被打晕,后来……后来……

  她想起来了!如果说之前那些只是零碎的画面和声音,但到此处则连绵成了长长的场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用最冰冷的字句对她说话,他在她面前摆下了三样东西,他硬逼着她做出选择,她没有同意,于是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揪住她的头发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能动弹,而另一个人则开启了桌上的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了她的喉咙,那些液体像蛇的身体一样冰凉滑腻——“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她?谁能救她?想让谁来救她?

  一个名字就在混乱中被呼叫了出来:“寄晚,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不要让我死!”

  随即,她听见那个名字的主人用无比惊喜的声音回答她:“我在这,你不会死。我在这。”

  手上传来被握紧的感觉。而全身仍是无法克制的悸颤,惟有悸颤,将身体内所有的恐惧、害怕、担心与不安一起隔离。

  “我在这里,柔荑。你没事了,你不会死的,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寄晚……寄晚……寄晚……”她在梦魔中不停地呼唤这个名字,仿佛只要这样做厂,就能够安全。

  “醒醒,柔荑,你醒醒。”那个声音焦虑却又温柔,还有那种熟悉的丹桂花香,一点点地渗进迷雾中来,某种力量促使她往上飘升,冲破桎梏,冲破黑暗,迎向光明。

  纪柔荑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有她的影子。

  视线再慢慢扩展开去,终于看见了白色。

  白色的风寄晚,爱到至深的风寄晚,和……憔悴得几乎认不出来的风寄晚。

  纪柔荑凝望着他,眼中有泪。

  风寄晚伸手抱她人怀,脸上霹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却又溢满酸楚,“你觉得好些了吗?”

  这句话催出了她的眼泪,未曾说话,便已哭得哽咽。

  “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活着,我在你身边,而且会永远在你身边,不离开你。”

  纪柔荑怔怔地看着他,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在她半死不醒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风寄晚笑笑,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刚醒来,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要急,一件一件地问。你问,我答。”

  “你问,我答。”——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依稀在很久以前,两人也曾这样默默相对,她有满腹的问题想问,却没有问,他明明可以很详尽的回答,却没有回答。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一句话,然而这次与那次,却又何其不同。

  纪柔荑抿了抿唇,她的手下意识的伸向腰际,风寄晚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红丝线的悬结处,碧绿的水落映亮了她的眼。她伸手去拿,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沉浸在温水之中,懒洋洋地提不起任何精神。

  风寄晚将水落放人她手中,水落上有他的体温,暖暖的。

  “你看,这个是什么?”轻轻的笑音里带了点调皮的味道,又或是成心勾引。纪柔荑看见另一只红线系着的鸣笛出现在他手上。然而与水落不同,这只鸣笛是白玉雕的,色泽柔美,像他的牙齿。

  “这是云起。”

  纪柔荑凝视着那样东西,终于说了醒来后第一句话:“云起?”

  “是。和水落一起出自名匠陆子岗之手。水落为绿翡翠,云起为白和阗。”

  掌心中,鸣笛明净,比之水落的剔透,别有一番风味。

  “是我母亲留在世上惟一的遗物,它们原是一对。母亲生前本想把它送给她表哥,但还没来的及给就被父亲强娶了,后来她就藏起来谁都没有给。在被父亲赶出家最穷困的时候,她也没有卖了它们,母亲跳河自尽后,我从她的枕头下找到这两件东西,我带着这对鸣笛去见我的父亲,然后被留在了和府。我不能说母亲赋予了它们怎样的意义,然而她年轻时曾经想送出去却没送成的遗憾,我不想重复。”风寄晚握住她的手,连带他们手中的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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