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乐琳琅 > 爱恨双刃剑 | 上页 下页


  “飘摇!”她扑入凉棚,关切地唤了一声,见他果真是好好地坐在那里,她心弦一松,上前紧紧握住他的右手,却没有说话。

  看清她眼中只有关切,没有半点责怪猜疑,叶飘摇心中淌过一股暖流,手心交叠,闻得她身上似兰非兰的幽香,紧绷的心弦舒缓了,他掏出一块素净的布帕递给她,“擦擦脸。”她的脸上还黏着汗。

  情梦接过布帕时目光一凝,“你的左腕……”他的左手腕上凝固的殷红之色,是血?

  叶飘摇淡然一笑,左手微微缩入袖口,但袖口染的血色已落入情梦眼中,她倏地出手掀了他的两幅衣袖,绑缚在右手腕的牛皮绳索赫然映入眼中。

  “主人设宴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袖口寒芒一掠,斩断他手脚上绑的绳索,情梦脸上铺了一层寒霜,拉起他就往外走。哪知她这一拉,他虽离开了椅子,整个人却软软地倒下去。

  她一惊,张开双臂托住了他。

  被她抱入怀中,微微碰触到一个女子最为柔软的地方,如此亲密的接触,他的脸微微发红,禁锢在体内的一种情愫使心口怦然大作。早在扬州城,他开始对着如归客栈那扇小窗遥望她的无数个冷冷的夜晚里,就曾在心中渴望过她暖暖的体温,那时的他很孤单很痛苦,总以烈酒的温度麻痹自己,直到此时,真正汲取到她的体温,他心口反而隐隐作痛。

  她的好,是他的一种奢求啊……

  长长的睫羽掩去了眸中的隐痛,他避开了她关切的目光。

  他总是这么静静地把苦楚隐入心口,什么都不说,她看得心也揪了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情梦宫主不必担心,叶公子只不过多喝了几杯,酒劲一上来,浑身就没了力气,好好睡一觉,起床时准保精神百倍!”冲开穴道跳出火海的贾人大步走入凉棚,圆圆的脸虽被烟熏得乌漆抹黑,却还端着笑,嘴里头打着哈哈,“宴也设了,酒也喝了,客人也该歇歇了。”

  他一走进来,叶飘摇就挣扎着坐起,想将情梦护在身后,情梦却抢着往前站出一步,强压心头怒火,道:“歇歇?贾老爷说得好轻巧,方才那一把火没把客人烧死,你这做主人的还能尽兴?鸿门宴上还有几道菜?索性全摆出来!”

  一出戏宴惹恼了客人,亏了他还能笑得出声,“哈!宫主说笑了!这火烧的只是一尊陶俑,宫主是自个奔到火里去的,我想拦也拦不住啊,这不也舍命来火场里陪客了吗?这火烧得虽旺,宫主却毫发无伤,又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话锋一转,他又道,“前些日子,宫主冒了杜家人的名在朔方镇传了些损人名誉的谣言,谣言伤人虽不见血,可还是伤得我不轻啊!这事儿我都不与宫主计较了,宫主怎么反倒与我计较起眼前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了?这未免太不公平吧?大伙儿本就是礼尚往来两不相欠嘛!”末了再打个哈哈,“今夜烧这火也是天城里头的习俗,外面的人想在天城落个脚,就得让这火烧一烧身子,免得把外面的俗气带进来,宫主也该懂得‘入乡随俗’这理儿吧?”

  情梦听到这里,还真不能与他争辩什么,只轻轻叹了一声:“不愧是商人的一张巧嘴,当真是涂了油的!”

  这位贾老爷的确比招贤庄那班子人厉害十倍,恶人有恶相,偏偏贾老爷脸上是和气得很,伸手不打笑脸人,情梦对着这张圆圆笑脸,还真发不出火了。

  闹腾了大半夜,东方微露鱼肚白时,两位客人才算在天城里头歇了脚。

  贾人把客人安顿在一座宅子里头。

  这座宅子气派颇大,除了一排精巧的屋舍,还有一片花园。客人入住的厢房正对着那片花园。

  花园里静悄悄的,秋风怡人,暗香浮动,厢房朝南敞开的一扇小窗里传出些人语:

  “饮酒伤身,你能不能戒了它,别再喝了!”

  情梦有些生气,微恼的语声掩不住满心的关切担忧。她往水盆里拧了条湿毛巾,踱至床前,小心翼翼地清洗他左腕上割出的那道伤口,敷了药再拿一卷绷带缠起来,动作虽轻柔,嘴上却埋怨着:“这都劝了几回,你怎的总不听,这酒反倒越喝越凶了。”

  叶飘摇靠在床上,默不作声,知道她不喜欢他醉酒的样子,但自从掌握了逆脉施功的诀窍后,这酒是离不了身的。她或许不明白,他再也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不败神话了,曾经的伤痛依旧背负在身上,它割据了他原有的霸气,经历过挫折、孤独,他学会的只是默默忍耐!

  情梦无奈地看着他,这个沉静的男人总把一些事掖在心里,猜不透他的心,她也会忐忑不安。

  微微叹了口气,她拿起毛巾正欲离开,一只手却突然被他拉住了。他依旧不说话,却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情梦柔柔一笑,顺势坐到床沿,柔声问:“怎么了?”

  叶飘摇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说道:“你一人,不要随处乱走。”这话听来别扭,像是一个想把孩子捆在身边的大人常说的话。

  情梦听了一怔,忽又恍然笑了:他是在担心她!

  “你也觉得这天城里头有些古怪吗?”她问。

  “至少不像表面看来这么简单、平静。”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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