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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发誓,要是我交女朋友,你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戳戳碗里的米血,邵贞希淡淡地说:“要是我交了男朋友,你也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心头没来由的一窒,戴楚晔忍住喉间一股酸涩,他说:“男朋友?哈!我想世界上过得了你哥那一关的男人应该不多吧!”

  “什么啊?”她翻白眼。“你听他们在胡诌,世界上真有男人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才华洋溢,还富可敌国,最重要的是,那种家财万贯的男人,会把我当作一辈子的珍宝,一辈子只爱我一个?”

  非常不幸,她早就看破自己哥哥们在作春秋大梦。

  “世界上若有那种男人,我头砍给你!”

  “也许就有。”戴楚晔抽出身旁的杂志。平时他除了商业杂志,不会买这种八卦新闻的,只是这期的封面人物是他最敬爱的偶像——江庆瑞。

  又是他!邵贞希忍住尽量不在他面前翻白眼。每次楚晔只要一讲到他,话匣子就关不了。

  他飞快做了个简介——“庆光”在去年年底,并吞了“维硕”、“康华”两间生技公司,目前说江庆瑞执生技产业的牛耳,一般人是不会反对的,加上今年他大动作跨领域投资新兴的电子面版,即将成为全国首富的期待值与日俱增。

  令人好奇的是,江庆瑞花了大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却一直没有继承人,与他结婚多年的妻子,一直没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他常自我解嘲,看来要效法尧舜的禅让政策,只要努力,人人有机会接手他打下来的江山。但某报嗜血的特派员,贿赂了江夫人的家庭医生,爆出原来是他的爱妻一直有不孕的问题。

  此消息一出,多少青春洋溢的名媛淑女,不计一切代价想当人家小老婆、偏房、第三者,甚至代理孕母这种不合法的事也有人愿意尝试,反正只要帮江庆瑞生下一个继承人,往后身份地位水涨船高,或许还能母凭子贵挤下正宫也不一定。

  偏偏江庆瑞是出了名的疼老婆,那年代的人八成都相信琼瑶阿姨的那套“山无棱,水无痕,才敢与君绝”,天崩地裂都改变不了两人的爱,没有小孩算哪门子问题?他宣称自己对妻子的爱永远不变,像他那样名利双收的男人,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自然让不少年轻男女深受感动。

  嚼啊嚼,邵贞希觉得这盘药荡好像有点没煮熟,根本没花太多时间去理会戴楚晔那激动的神情。

  “也许这种富有又深情的男人端到你老哥面前,他们就会大大方方地把你送出去。”

  “呋——”她手一挥,不以为意,“搞不好生不出小孩的人是他咧!只是碍形象只好让老婆受罪,这种男人没种承认自己的问题,不用经过我哥,我就先把他刷掉了!”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好好,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污蔑你的偶像,我先自己罚一口卤味。”边咬一口米血,一边夹了片甜不辣到他碗里。“快吃、快吃,未来的你有一年的时间不会吃到道地的台湾卤味耶!”

  摇摇头,戴楚晔叹口气,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将没有她的陪伴,他忍不住沉下了脸,揉揉她一头长发。

  从高中留到现在,一头及腰的黑发,不染不烫也没剪什么造型,简单的把一头长发梳拢在颈后,偶尔放下一头乌黑秀发,像一气呵成的王羲之行书。

  她左边额角一抹几乎淡去的月型伤疤,勾起他的回忆,一个女孩子的脸上有疤总是教人心疼的,他的食指沿着疤痕往下,掌心再自然不过地贴住她的脸颊,她滑嫩圆润的双颊,不管多久他都看不腻。

  “干么?”嘟起嘴,她说:“婴儿肥还没消啦!”

  “脸颊有肉很好,”他捏捏她的脸蛋。“人家说脸颊有肉才有福气,看你耳垂双珠,一脸珠圆玉润,以后肯定嫁入豪门。”

  邵贞希皱眉。她不喜欢他这么说,仿佛试图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似的。

  她可不可以不嫁入豪门,跟他在一起?

  “算了吧,我老爸一天到晚威胁我,要是我再不把颜真卿练好,他说一等我毕业,就要放牛吃草,任我自生自灭了!嫁豪门?别饿死就阿弥陀佛了。”

  “他舍不得的。”

  “不!”抱着双臂,她吓得直发抖。“他这人说到做到。”

  话说自小就有继承父亲邵墨清架式的邵贞希,虽然年纪轻轻,却早已写得一手好书法。别看她平常吊儿郎当,当她一拿起毛笔,在瞬间收起嘻皮笑脸,一挥毫,下笔如神,好几场大师级的书法联展,都会找她的作品去暖场。

  但当她放下笔后,又会嘻皮笑脸地跳开,跟哥哥们在一起打闹。

  “算了啦!”她把玩自己的留得极长的黑发。“我曾想过,如果以后想你练不起来,我要去学一招,光凭这招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什么?”

  “用头发写书法!”她的双眼发亮道:“我要把这招练起来,然后去当街头艺人,光是表演费就够我花的了,而且搞不好还可以跟你一起去美国,那里不是很流行街头艺人吗?或许我还会被星探发掘,赚一大票呢!”

  弹了弹她的额间,对她的异想天开,戴楚晔只是苦笑。“你还是稳扎稳打,把你的颜真卿练好吧!”

  “在你眼中,写书法是绝对赚不了大钱的吧。”靠在他一边肩上,她忍不住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练书法,只是一整天老是写同样的东西,总是会腻的,而且我最讨厌爸老是把要我继承衣钵这种话放在嘴边。我想去做我想做的事,写书法很快乐,拿起笔,我什么都可以不想,专注在笔尖跟宣纸上面,但一想到要靠这个维生,我就忍不住想,这样我会不会饿死啊?”

  “不见得,如果加上天时地利人和,或许会大鸣大放也不一定。”

  “什么天时地利人和?”

  “天分、努力、机缘。”

  邵贞希嘟起嘴。“搞半天,你还是要我努力练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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