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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又不是没有失恋过,又不是没有痛苦过,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过客——

  我在心里这样嘶喊,可是另一个声音总是幽幽地冒出来……

  “不同的……与上一次是不同的……你上次只是愤怒。可是这次,你的心从最深处痛出来……痛得你连回忆都敢碰触……”

  不!

  我从惊梦中醒来,大汗淋漓。

  安然的婚礼定在中秋后的一天。酒席定在本城最高的一家酒店的天台上。

  可以试想一下,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站在高楼之下,是否也有“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感觉呢?

  这个美丽的创意,是亲爱的莫明心同志想出来的。

  我替她可惜,“这么好的想法,怎么不留到自己结婚的时候用?”

  “呵呵,看到安然姐姐结婚,我比自己结婚还要开心!”

  “有什么好高兴的?伴娘礼服哪有婚纱漂亮?”

  嘴上虽然这么抱怨着,心里还是很为安然高兴。

  安然的婚假也批下来了,每个中午和晚上,我和明心都抽空轮流陪她做保养,敷完青绿的蔬菜面膜,再去做针灸塑身,然后是头发的护理……务求在新婚之日,呈现一生最美丽的面貌。

  女为悦己者容。

  我的悦己者又在哪里?

  越是看到安然幸福喜乐的样子,便越是自怜。

  找到一个可心的、值得托付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要靠运气?

  “西容,你瘦了很多。”

  “呵,不用花钱便已减肥成功。”

  “要不要出去玩一趟,散散心?”

  “我正打算去西藏,偏遇着你婚礼在即。”

  “还有大半个月呢!”

  “怎么?最后一点单身时光,不欢迎我摊一份?”

  安然横我一眼,由小姐扶起来,去清泥脸上的海藻泥。

  我于第二日买到火车票,临别两条短信,分头通知了明心和安然,一身T恤加宽松棉质长裤,向西藏进发。

  西藏是离蓝天最近的地方,太阳已经是一只巨大的火球,蒸烤着我每一个毛孔。那些个日子,就是不停地喝水,再变成汗水流出来。

  九天的时间,我只是徘徊在太阳底下。不同人说话,电话关机,整个天地只剩我一个人。

  筋疲力尽地踏上归途,回到家里就泡进浴缸,切了两只柠檬进去,打开电话,一串串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蹦了出来。

  它们都来自于同一个名字。

  左居城。

  当你离世归来,发现这世上还有人惦念着你,那种感觉,实在是很舒服的。

  我回了他一个电话,他请我吃晚饭。

  “……一下子就音讯全无,若不是我记下了齐小姐的电话,还以为你失踪了。”

  我笑笑,专心对付眼前的西湖醋鱼。

  “听齐小姐说,她下周六结婚,是吗?”

  “嗯。”

  “我准备了一份礼物。”

  “嗯……呃?”我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去参加安然的婚礼?

  看到我愕然的表情,他笑笑,“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的朋友。”

  我不得不放下筷子,跟他坦白:“阿城,我想我得跟你说清楚……”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我不急,我可以等。”

  “我是说,现在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老朋友……”

  “这已经很好。当初我们不是从陌生人开始的吗?”

  我低下头,无力解释。

  他不明白。

  他以为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甚至连明心也这么认为。

  “渊哥哥和晨约在一起了,你也要人陪啊!而且左居城为你离了婚,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吗?”

  有时候真想把她的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安然却在晚上我和同床的时候,告诉我一件事:“我给渊大打过电话。”

  我不做声。

  “本来,感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我没有资格多嘴,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渊大在一起。”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问:“怎么说?”

  “他说他尊重你的选择。还说,爱一个人就是成全她。”安然的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想问你,你是否真的想和左居城重修旧好?”

  我只听进了前半段,那透心的凉意又弥漫了全身,“他这样说?”

  安然点头。

  我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整颗心脏仿佛成了灰。

  “也许吧。”我听到自己在说。

  安然当新娘子的那天,美丽得无法形容。婚礼以后的好几个月里,我和明心都沉浸在她的美丽里。连说话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的皮肤很差哩,比婚礼那天掉了太多档了吧?”

  同样美丽的还有月下的喜宴。

  我和明心陪着新娘敬酒,远远地,我看见了琴知渊。

  他坐在角落里,灯光照不见他,只余月光。

  他整个人都是一团朦胧,只剩双眸如玉。

  我们一桌桌地过去,他也站起来,举杯,说:“祝二位百年好合。”

  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道喜声中,却独独在我心里荡气回肠。

  我尽量维持正常的笑容与声音,装出对待老熟人的样子,说:“努力吃啊!可要把礼金捞回来!”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我身上转了一圈,马上垂下。

  明心问:“安美女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呢?”

  他笑笑。

  左居城过来拿出我手中的酒杯,换上一杯汽水,在我耳边轻声嘱咐:“喝酒对身体不好。”

  呀,何时何地,有个人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隔着一桌酒席,落在琴知渊身上。

  他的目光与我一触即过,转头和身边的一位女客聊天。

  我自嘲地一笑。

  昨日之日,弃我去者不可留。

  过去的人,过去的话,都过去了吧。

  我尽着伴娘的职责,全程陪同到婚礼结束,然后和明心包到餐厅,那儿有一桌已定好的席面等着我们全无形象地横扫千军。

  左居城随后也来了,顺道给我们带来了果盘。

  明心暗地里给我挤眼睛,“这个也不错。”

  我夹起一片百合塞住她的嘴巴。

  到第二天,才知道我们错过了极精彩的片段。

  “安斯哲送的礼物?!”我简直要怀疑我的耳朵。

  安然从包里掏出一只黑色缎面首饰盒,里面是一对黑宝石耳环,如眼睛一般的形状,围了一圈光华灿烂的碎钻。

  如此大颗的黑宝石已经价值不菲,何况还有包装盒上那花体连写的英文品牌?

  我只好叹息:“不愧是有钱人。”

  明心十分纳闷,“他怎么会知道你结婚?”

  “我以为是你告诉他的。”

  “怎么会?我有必要把朋友结婚的日子告诉我的老板吗?”

  “问题是他不单单是你的老板。”

  “可到目前为止,他只是我的老板。”

  讨论半天,不得要领。

  明心打电话去问,打到手机,占线,打办公室电话被秘书挡驾。咦,难怪明心不肯答应他的求婚,这样一个联系他都困难的老公,不要也罢。

  明心顿足。

  第二天一大清早,幸福山庄有贵客上门。

  安斯哲捧着一大束玫瑰进来,身后的司机托着银器的早餐托盘。

  我和明心刚从床上爬起来,各自蓬头垢面,眼珠子粘在那巨大的花束上,脱都脱不开。

  果然是有钱人啊,一出手就是千朵玫瑰。

  哎呀,感慨完毕,我才有意识提醒自己该进洗手间。

  不到五分钟,明心便把洗手间的门拍得震天响,真是的,在那么一个超级钻石王老五面前,也太不顾形象了吧?

  安斯哲坐在客厅里,司机到厨房里拎出一只大桶,把花插进去。

  “单小姐你好。我是安斯哲。”

  “呵呵,你好你好。”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莫小姐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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