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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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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是说按照之前商量的,如果你有疑虑,可以取消;不过,你真的确定?” 他们没有太深的感情基础,比较像是到了适婚年龄,彼此、家人都觉得该找个对象稳定下来。相处一阵子,璩季颖觉得何昭颖很适合,但她突然要取消婚约,还是令他措手不及。 “很确定。”凝视指间钻戒,何昭颖叹气,好好解释:“我真的没办法嫁给你。他回来了,受了不小的伤,我放不下他。如果我嫁给你,就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没办法忍受和他从此形同陌路。” 璩季颖听得一头雾水,在办公室里,深深蹙眉。 “所以,你打算要跟他复合?” “我不知道。但是——”略显激动,何昭颖深吸一口气。“我说不清楚现在的感受,我就是没办法跟你结婚。” “唉,好吧。”深思片刻,毕竟旁观者清,璩季颖意绪明晰,思路透彻;实情大概就是昭颖对初恋男友还有很深的感情,虽分手多年却还念念不忘。既然这样,坚持执行他们的婚约也没有意义,不如明快处理。于是说: “好吧,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你还爱他,没办法轻易忘掉他,所以我们得取消婚约。我了解了,我可以接受。” “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什么?” “我想请你对我母亲说,告诉她是你不想结婚的。我知道这要求听起来很无理,可是我怕由我去说,我母亲不会轻易同意。” “呃?”璩季颖浓眉挑起,思索片刻——他被何昭颖退婚,坏人还得由他来当就对了,听起来确实很没道理,然而何昭颖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最后,沉稳说:“好吧,这件事我担下来,我去说吧。” “谢谢你。”结束通话,何昭颖吁了一口气,将订婚戒拔下来,放进皮包里,准备找个时间退还给他。 路灯洒落温暖黄光,照过柏油路、电线杆、凸出的屋檐,落在这栋灰朴朴、不起眼、熟悉的老旧公寓上。 已是冬季十二月,寒风瑟瑟。 冷旭民拿出钥匙开门上三楼,他弟冷旭得毕业后去当兵两年,兵役结束就到新竹工作,是某3C大厂的工程师;他母亲最近没谈恋爱了,依旧住家里,只有他大哥目前仍行踪不明。 这阵子,除了上法庭作证,加上腿伤必须勤做复健,冷旭民已正式调到北部市刑大案件分析小组,下周开始做内勤的工作。 趁正式上班前,他回中部老家一趟。 冷母见到冷旭民回来,也没有特别热络,打了一声招呼就径自看她的连续剧。反倒是街坊邻居看新闻知道他身中两枪,破了大案,算是历劫归来,煮猪脚面线、鸡腿什么的,亲自端来他家请他吃。 邻居算是好意,冷旭民只好每一样都尝几口。后来,八点过后,他弟冷旭得特别从新竹回来,载他和母亲去热炒餐厅吃饭。 席间,他弟冷旭得忽然说: “你和昭颖还有联络吗?今年春天我有去参加她的订婚宴,听说她未婚夫是经商的,超级有钱。” “当年她还有回来问我你的下落,但这几年倒是很少回台中了,果然快嫁人了。她的对象你认识吗?”冷母闲聊问了一句。 “你们问我?”冷旭民扒了几口饭,黑眸冷淡,莫测高深,没有丝毫表情。“我不清楚。我们在法院见过几次面,没聊到这个。” “你们见过面了?”他弟倒是很惊讶。 “有些案子是她负责的,都是公事见面,私下已经没有来往了。”简短解释,冷旭民继续吃饭,还配口汤。 “那你现在有对象吗?”他弟又问,很好奇。 “才刚回来怎么可能马上有对象?”冷旭民俊颜失笑,眸光里有份无奈。 警局里有些长官想介绍自己的女儿给他,但他现在还不想放感情在女人身上;明年他要报名国考,想趁年轻多增加升等的机会。 “你呢?有对象要结婚了吗?”转移话题,冷旭民问他弟弟。 “哼!你们两个兄弟半斤八两。一个女友订婚快嫁人,一个女友劈腿已经怀孕了。”冷母淡淡讥嘲,倒起桌上的台啤,喝了好大一口,直爽说:“两人没什么好说的,一样不争气。” 冷旭民啧了一声,好看的薄唇有抹冷笑,浓眉扬起觑看他弟,冷旭得两手一摊,无奈说: “她怀孕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的,谁知道她早就劈腿了。” 用过晚餐,本来要直接回家,冷旭得却提议想去找朋友算命,冷旭民兴趣缺缺,但冷母说他二十八岁了,转眼就快三十,硬逼他去算最近到底有没有桃花。 拗不过两人一再怂恿,冷旭民还是去了,但先声明他是陪冷旭得去的,他自己并不想算什么命。 他以为算命师不是老婆婆就是老阿公,结果却是个清秀女生,看年纪比他小吧,他有些讶异。他弟弟似乎刚失恋,对未来恋情很迷惘,一到女生面前,就劈哩啪啦问了一堆问题。 女生安静了好一会儿,没回应冷旭得,黑眼珠忽盯向冷旭民,研究什么似,说:“先生,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冷旭民站得有些远,迟疑看她一下,他弟猛招手要他过去。他走了过去,女生示意他坐下,他颇不耐地坐下来,女生要他伸出手,他深蹙浓眉,但她很坚持。他伸出手,她看了看他两手的掌纹,审慎轻摸几下,忽然说:“你之前是不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对耶,没错!我哥是警佐,之前腹部和大腿都中弹。”他弟急着回答,内心一副对方算得好神准。 目前腹部伤势已渐愈合,左大腿中弹,有些骨头碎掉,所以里面打了钢钉,要等骨头长好,才能把钢钉取出来,少说也要花一年的时间。这段期间,他走路看起来就是一跛一跛的很不顺,当然一看就知受过伤。 冷旭民唇角浮现不屑的冷笑。这谁都看得出来,也算准?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黑眸凝视他,忽问道。 “没有。我是陪我弟来的。”他冷淡把手抽回来,微拧眉,站起身。 “你和她的缘分还没完喔,这是经过好几世的,到今天还没断掉。”女生仰起脸望着他,不疾不徐地说。 “咦!我哥之前有个交往很久的女友,可是对方跟别人订婚了,你说——” “闭嘴!冷旭得,你不要那么多事好不好?”他冷呛一句,他弟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不会结婚了。你们说的那个女生,她一直都没有结婚。”她说的“一直”是指很长的时间,包括好几世哩。 冷旭民脸色僵硬,想走了,他不想跟陌生人聊感情的事,那个女生也没有阻止他,只说:“你们身分并不适合。有一世她削发为尼,另一世你战死沙场。你们一直没能在一起。” 冷旭得听了起鸡皮疙瘩,内心有什么莫名撼动,感叹:“竟然有这种事呀!” 冷旭民浓黑眉宇深褶,眼眸眯了一下,侧过身瞅她一眼,冷淡地说:“我不太相信这个。” “没关系,给你作参考,未来的事测不准,一直都有变化,难说。” “那我呢?”冷旭得苦着一张脸,对她说:“我女友怀孕,可是小孩不是我的。” 女生浅浅弯起唇角,眸底有促狭的笑芒,徐缓说:“她不是你的正缘,要再等一段时间。” 问要等多久,这女生却不说,冷旭得不免觉得朋友介绍的算命师太两光了吧。 后来,两兄弟离开,冷旭民只觉得刚才的经历有些怪异,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听听就算了。 早晨,刚进办公室,冷旭民接获外找的通知。 同事说他妈来访,暗忖怎么可能,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是何昭颖的母亲。 两人在会客室见面,何母十分客气,讲话温温的,看他的眼神会让他想起何昭颖脾气好的时候。 每次来找冷旭民,何母前面十分钟寒暄话题绕来绕去都不重要,最后几句话才会点破她内心隐藏的目的。 这次,何母带了补品过来,他虽一再婉拒,还是拗不过她的坚持,默然收下。先问他工作现况,话题转向后,温和说: “局长、副局长我都熟,他们说你在这里适应得不错,表现很好。听说副局长想把女儿介绍给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接受呢?” “我明年可能会调回台中,台北的生活我不太习惯,介绍当朋友是可以,万一对方不这么想,有更多的期待,总觉得有些麻烦。” “这样呀。”何母温婉微笑,凝视他,语重心长说:“等你调回台中,我再请那边的长官帮你介绍对象,你可不要再拒绝,也快三十岁了,不是吗?” “好吧。”不说好,还能怎么回答? 何母跟他闲扯了十分钟,最后,她才说:“对了,你知道昭颖订婚了吗?” “知道。前阵子我们有碰面,她提过这件事。” “那她有说些什么其它的吗?”何母扬睫,静静审视他。 “没有。我们后来在法院见过几次面,我都是去作证,私下已经没有往来了。”眸光沉稳,冷旭民对上何母怀疑目光;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怕他们旧情复燃,然而,真的没这回事。 对冷旭民而言,何母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交往期间,何昭颖对家人东瞒西瞒,其实早瞒不过精明的何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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