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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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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要你为我离婚,我的良心对得起我自己,你要为你自己的决定负责。”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残忍。”愣住许久,范廷桦只能挤出这一句话。 “我是。这才是我,你认识的舒柏昀。” 舒柏昀不想出口伤人,但还是伤了他。她撇开视线不再看他,隔了一会儿,范廷桦转身沉默离去。 舒柏昀独自站在窗前好一会儿。夏季的空气还是一样燠热难耐,对面街角招牌上的霓虹闪烁灿亮如天上星火,唱片行里流泻出音乐……但站在这里,她听不到那是什么音乐,不过,不管是德布西还是流行音乐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后悔。舒柏昀为此有着些许感伤,却没有太过深刻的遗憾。 隔了好一会儿,站在不远处的岑子黎觉得舒柏昀的情绪应该平静了,这才寂静无声地走到她背后,叫了她一声。 他期望看见什么?当舒柏昀转身望向他,他是否以为自己会看到她眼角噙着泪水,一颗心因旧爱而伤痕累累?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表情,就算受伤,她也把自己掩饰得很完美。岑子黎微蹙眉看着她维持冷静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舒柏昀疑惑地问。 “我来抽烟。”岑子黎的烟还没抽,仍夹在手指之间。 “抽烟?”舒柏昀纳闷地看着他。“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到饭店来?” “你不知道参加慈善活动捐款可以抵税吗?”岑子黎指了指会场的方向。“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买画。侯歇的画。” “他死了吗?”岑子黎看了一下义卖艺术品的清单,在很后面才找到侯歇的画作。 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舒柏昀纳闷起来,抬眼严肃地看着他。 “托你的福,我想他应该活得很好。” “我不买还活着的艺术家作品,你应该知道他们死了之后作品才会真正值钱。”岑子黎的语气非常实际。 舒柏昀微挑着眉,她应该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脸的疲累,一个晚上面对范廷桦已经够了,她不想再面对像岑子黎这样的男人。 “我说错了?”看着她过分沉默的表情,岑子黎问。 “没有,你没说错。我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舒柏昀冷淡说完,退开一步,转身打算离去,岑子黎扯住她的手臂,忽然说: “我很好奇。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样的女人,一个比较爱自己的女人?” 发现他眼神挑衅,流露一股耐人寻味的笑意,舒柏昀警戒地察看了下四周,抬眼盯着他。 “你偷听了我和范廷桦的谈话?” 岑子黎没有否认,甚至还带着一点理直气壮。 “我说了我只是来抽烟。” “一般人应该会避开或是出个声音,至少不会站在一旁偷听。”舒柏昀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或许我不该对你有太高的道德标准。” “你确实不该。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你所谓的一般人。”岑子黎流露残酷的笑意,眼神变得更锐利。“你很惊讶,当你听到我是私生子的时候?” 她发现岑子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审视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彷佛想在她脸上看见轻蔑或嘲笑,然而她只是平静地说: “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很显然的,你一点都不喜欢那些五星级的餐厅,以及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还有,你总是先预设立场,直接判断别人不会接受你,所以你把冷嘲热讽当作自我防卫,我猜想你可能也不太会使用西餐用具,对吗?” 没料到会被她看穿,岑子黎孤傲地说: “我又没有付费请你来分析我。” 他的语气既任性又骄傲,听起来像是只有七岁的男孩。舒柏昀忍住笑,只说: “在五星级餐厅你什么都不吃,只盯着对方看,会让和你一起用餐的女伴很尴尬。下次有机会我教你,那很简单,一学就会了。” 她说得简单,哪里知道他七岁时进岑家生活,因为不会使用刀叉而受到多少亲戚小孩的嘲笑,多少次只因为餐具不小心弄出声音就被爷爷惩罚不准用餐,更不要说他还得弄清楚吃龙虾、吃蜗牛、吃野鸽肉或是牛排得使用不同的餐具。 “我才不学。反正我不吃又饿不死。” 说完,岑子黎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否则一定会一身火气都冒上来,更不要说舒柏昀那一脸耐着性子教小学生的表情惹得他有多生气。 她知道他的自尊心受伤了,她知道他像一般男人一样骄傲又爱面子,但是她从来没想到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舒柏昀垂着眼忍住笑,生怕被他看见她眼眸中的笑意,她知道这会惹恼他。 舒柏昀换了话题,说: “或许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前提是你愿意原谅我欺骗你的事。你可以原谅我吗?” 看来她还是想把话题扯回取消婚约一事,瞧她诚恳的模样,岑子黎无所谓地耸肩。 “我可以原谅你,但前提是你不准再提解除婚约这件事,你没有权利这么做,只有我有这项权利。” 舒柏昀懊恼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非要我和你结婚?我实在搞不懂。” 到目前为止,他仍然觉得舒柏昀是他未婚妻的最佳人选,他想看她黑黝莹亮的发丝披散在他洁白的枕头上,他想沿着她颈动脉往下吻她光洁如玉的肌肤…… 直接告诉舒柏昀他要她,恐怕只会让她躲得更远。岑子黎得克制自己想吻她的冲动。 “我向来重承诺,我只是遵守我们在订婚宴上的约定,我会娶你,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那不是我。你要娶的人是应可柔。”舒柏昀纠正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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