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阳光晴子 > 养家养娃养夫君 | 上页 下页


  “……你说话一向这么粗俗有力?”他其实很早就想跟她说了,相貌不佳,嗓门又大,真的毫无气质可言。

  “拜托,要我像千金小姐把话含在嘴里,矜持、温柔、害羞……”她嗤之以鼻,“能做生意吗?洗脸吧!”她边说边揉湿毛巾,率性的扔给他。

  他伸手接住,从她的语气中听到隐含的苦涩。是啊,像严孟蓉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多么轻松,但她就是没那个命。

  他胸口莫名又闷闷痛痛的,摊开毛巾用力搓了搓脸,随即浓眉一皱,脸上也感到痛意。他放下毛巾,再看向严沁亮,就见到她柳眉一皱。

  “你说我讲话粗俗有力,自己还不是粗手粗脚的!不就洗把脸,有些伤好不容易结了疤,被你这用力一洗,疤脱落又渗出血水来了。”她受不了的摇摇头,“你这张脸跟别人不一样,轻一点洗,听到没有,每次都要注意。”

  “我是男人。”他觉得他应该提醒她这一点,她的口气听来已经不像姐姐,像他娘了!

  “男人也可以斯文点啊,向我爹……”她眼神一黯,倏地住了口。

  “像他?对,斯文极了,一天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静静的吃饭,像行尸走肉的过日子,在他眼里,好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袁檡这火起来得又快又旺,但她爹真的让同为男人的他都感到羞愧,虽然她那年届五十的亲爹,他也不过只见过两次,但那副没了魂魄的样子,还让自己女儿这样吃苦,他一眼就大为光火。

  严沁亮,的眼内也冒火了,她突然伸直了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你不可以瞧不起他,他好歹是我爹。”

  “一个离谱至极的爹!”

  “我说不准批评他,他是为了养活家人而不得不入赘的,一来到这个家,他就矮了一大截,我大娘的任何决定,他都违背不得,无法做主,他也很苦。”

  “有你苦?你以为你几岁?你都承担得起这些责任,没理由他担不起!严家另外三口生活得多快活,快活的与废人无异,这都是他当人夫、人父该插手管的!”袁檡是不以为然,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善良到几近愚蠢的女子,就算长期被压榨却很愿意善待他人,让他不禁也为她抱不平,为她觉得不舍。

  她无言驳斥,她也曾埋怨过,但又如何?至少这个家需要她,她是被需要的,有存在的意义。不想再在父亲的话题上打转,她可以改变话题,“我再帮你上点药,你这脸伤得顾好,别留疤,日后还是要套房漂亮媳妇的。”

  她拿了药膏替他涂上,他发现她的手很灵巧,动作要温柔时也能温柔,他并不是天生就这样粗俗,而是不得不为之。

  “你一向这么鸡婆?”他很佩服也很讨厌她永远只想到别人的未来,怎不想想自己的?做到老死也无怨无尤,想当神仙吗?

  她可没钝到听不出来他口气里的嘲讽,“小弟弟,你是年纪小不懂事,脸蛋若长得好,就占了不少好处,像我?凡是只能自己来!”

  “我年纪可不。”他没好气的脱口而出。

  “连名字都忘了的人,知道自己几岁喔?”她受不了的马上吐槽。

  “是,坚强又勇敢的老太婆。”他也反唇相讥,却又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这样同人斗嘴?

  她咬咬牙,“我发现我替你取的名字根本就取错了,你哪是无言,我说一句,你就驳一句!”

  “我只是替你想清一些事,还有提醒你,在对别人好之际,也别忘了对自己好。”他神情认真,一双黑眸深幽得难以言喻,然后,他低头替她揉搓毛巾、拧干,抬起头来,凝视着她,专注的替她擦脸。

  她愣愣的看着他,傻傻的任由他以温热的毛巾为自己擦拭脸蛋,莫名的,她的胸口暖烘烘的,喉头酸酸的,她倏地阖上了眼眸,不明白自己怎么有点儿像哭了。

  只是,严沁亮如何对自己好?她身边充塞了太多自私的家人,根本轮不到她。万里无云的晴空,烈日罩顶,连地上都灼得要烫人了,但严沁亮却觉得心头泛冷,而且,她还得连连吸气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不会抓狂的乱吼乱叫。

  她满头冒汗的站在粮行门口,看着手上刚拿到的厚厚一叠账单。

  这里冬日一向温和,且离冬季仍远,但严孟蓉就添购了一整套的黑貂大氅、雪帽、雪靴,还炫耀的展示在店内。

  真是太浪费了!每个人眼中都交换着同样的不平,但也只听到严沁亮淡淡的轻叹一声——

  “二小姐,你真的非买这些不可?”

  明明是亲姐妹,只是一为嫡女,一为庶出,严孟蓉就不许严沁亮喊她的名字,只能叫她二小姐。

  严孟蓉长得美丽,烟波带媚、身段婀娜,身上挂着叮叮咚咚的金饰,头上金钗银珠,在太阳下,艳光四射的让人看了都刺眼。

  她琴棋书画一样也不会,对下人强势高傲,但在外与一些官家千金交好时,婉柔婉约的虚伪模样可是扮得有十分像。

  “明天初春,本小姐要上京城去赏雪,这才托人采买,不过数千两银子罢了。”她边说边抚着那光看就让人要冒汗的貂毛。

  “京城离这里多远啊,去一个月、回来一个月,一路上的食宿费用,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你买这些根本就是浪费,给我退回去!”

  突然冒出来的仗义之声是来自甫踏进粮行大门的严孟轩,就见高大挺拔的他走到她面前,“别忘了你是赔钱货,出嫁还要嫁妆,那全得用我的钱来准备。”

  严孟蓉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大眼一瞪,“是谁常常游走在妓院赌坊间,随随便便就一掷千金?!我还没出嫁,这个家我就有份儿,你赌输的钱、玩女人的钱,也有我的!”

  “你!”

  两人怒目相对,但粮行内的伙计及客人也看习惯了,这对姊弟为了钱互揭疮疤是常有的事。

  事实上严孟轩绝对是败家子,老想将妓院的女人娶回来当妾,若不是严欣强硬拦着,威胁要断他金援,只怕现在的严家粮行已改成妓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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