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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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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咕哝一声,没想到严沁亮眼睛陡地一亮。“无言?这名字很斯文,我看你也不太爱说话,就这么办!” 我无言?你才适合无盐之貌的“无盐”呢!袁檡即闷又无奈,真是败给她了。 没法子,装失忆的袁檡化名为无言留在严家生活。 先是烧退了、脚伤好了,他终于能起床走动,然而,软筋散的药性仍然未除,他整个人还是软趴趴的,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借由吐纳调息,试着凝聚内力,逼出些微的毒性,但收效甚微,要到身子康复的一日,还有得等。 龟裂的唇伤得挺重,一抿一动就流血,一张严重晒伤的脸孔看来像被毁了容,也因为这些伤,胡碴不能刮干净,只能在过长时以剪刀小心修剪,因此他就蓄起了不长不短的落腮胡,让他整个人看来更加狼狈落魄。 他倒不在乎,那都是皮肉伤,恢复容貌只是时间早晚,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也就更讶异严沁亮居然仍将他带在身边陪她进进出出,虽然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他只能认命的当起她的仆人。 严家是一个古朴陈旧的大宅院,高高的围墙里,分了几个院落。 最冷清的后西院就是严沁亮的住所,举目所见都是带着沧桑古味的老建筑,仅一大房、两小房,两小房中,小曼住了其中一间,另一房就是厨房,而唯一的大房间自然是严沁亮的房间,但她又再以木头隔间,勉强隔出一间书房,虽然也只能放个长桌及书柜罢了。 在袁檡能自行走动后,书房的长桌跟柜子硬是搬进了严沁亮的闺房,尽管壅塞了点,但总算腾出一个空间放置一张床、一桌、一椅和一个小柜子,虽然简陋,可他总算有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向较于后西院的拥挤陈旧,另外三个院落就极尽富丽堂皇之能事,古董摆设,繁复的雕花石刻与镶金,明明是同一宅院却有着天壤之别,但对严沁亮来说,没被赶出严府,她已心怀感激。 因为自她亲娘在她六岁那年因病离世后,她就不曾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爹入赘严府,娶严家的独生女严欣为妻,但严欣多年未孕,迫不得已,只能让曹大志纳妾,而那名妾就是她娘。 严沁亮非严欣所出,所以严欣对他始终不假辞色,为了让自己的肚子争气,严欣努力补身,重金买生子秘方,四年后,还真的怀孕生女,再一年,生下唯一的男丁严孟轩,反之,她娘生了她后肚子就再没消息了,如原生出儿子的严欣对她娘极尽刁难刻薄之能事,这也是她娘在短短一年就抑郁病逝的主因。 严孟蓉、严孟轩姊弟在母亲的宠溺下,皆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严孟轩今年不过十五,已是花楼赌房的常客,十六岁的严孟蓉也是骄纵蛮横,自家奴仆更知她有多难伺候,她与严欣在衣着、钗饰、水粉上的花费同样惊人,一家三口都很挥霍无度,赚钱及任何劳心的繁琐事全都由严沁亮一人包办。 “为何只有她一人独扛养家重责?” 听着爱打抱不平的小曼说着严家种种,袁檡好奇的问她,毕竟就算寻常人家,女眷大都是养在深闺,哪有像严沁亮这样抛头露面的经营商事、出入应酬。 “说来话长,简单说就是全家只有大小姐有责任心,尤其在大夫人的父母相继离世后,严家粮行内,老爷根本不管事,一天开不了一次口,不可能出去做生意,其他的严家人姿态更高,弯不下腰来拜托人家,只有大小姐愿意走出去,从白天忙到晚上,稳住一些老客人,时日一久,粮行的大小事全都变成大小姐的事了。”小曼忿忿不平的回答。 严家赖以为生的就是开了三代的粮行,大门口以一只红灯笼大大的写了一个“粮”字,卖的就是五谷杂粮,还算宽敞的店内放了一袋袋稻米、小麦、大麦、糙米、薏仁等各类豆品谷物。 说来丢脸,中了软筋散的他为了逃命不得不策马入林,又为了能在黑暗中视物勉强运功,却让毒性加速进到骨血里,所以即使他现在脚伤痊愈能走,但却走得慢吞吞的,双手亦无力提重物,因此这会儿小力士小曼正汗流浃背的在粮行后方的仓库整理货物、搬上搬下,好腾出空间来进货,他一个大男人却只是拿着笔杆记录各项存货的量。 “真是累死我了!”小曼重重的吐了一口长气,没好气的看着轻松的站在一旁的袁檡,“真受不了,看来人高马大,体格也很好,怎么连点力气也没有,你可不要因为懒惰而装病喔,做人要懂得感恩,我也是救你的人之一呢!” “辛苦你了。” “下面呢?丑一,你要叫我小曼姐,怎么叫了好几天了也不会说?”她双手叉腰的瞪着他。 “也许我比你大。”答案其实是肯定的,所以,他绝不可能让这个小丫头在口头上占他便宜。 “对,也许,因为你的脸也看不出是老是小。”她摇摇头,莫可奈何的叹息一声,“算了算了,得到码头去了,我还是留些力气待会儿搬货吧!” 袁檡很习惯的越过她先走,马上引来她的冒火抗议,“你又来了!丑一,不管是我还是大小姐,你只能走在我们两人之后,要说几遍啊。” 他连忙止步,看着小曼碎碎念的越过他,“又不是主子,老走在前面,衣服也不会洗、连烧壶热茶也不会,要真是主子命,就快记起来,我才不想伺候你……” 她不断叽叽喳喳、嘀嘀咕咕,袁檡慢吞吞的走在她身后,无奈的摇头。 两人穿过走廊,进到粮行内,就见严沁亮一身素衣的站在柜台前对账,在她一旁的是年届五旬的老账房,他拿着算盘滴滴答答的拨着珠子,店内一名伙计兼搬运工则帮忙吆喝、招呼客人。袁檡又不禁暗叹,这粮行规模要这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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