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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小在北京城长大,是个“老北京”,但却不曾见过这人,翟承尧直勾勾地望着文戏雪,“你不是北京人是不是?”

  “啊——”她愣了一下,戒心陡起,这小偷有一个重要原则,那便是不能和陌生人交谈太久,而这也是她出入几次贵族聚会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之因。

  翟承尧见她面露戒意,更觉不解,“我没有探人隐私之意,若是不便,雷兄不必回答。”

  不便?怎么不便?来这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若不报个名号出来待会儿将那些贺礼包袱偷着款款地溜掉之后,她这“不便之人”肯定让人质疑。到时这个翟承尧将她长相描绘而出,她日后怎么在北京城混下去。

  凝视着他,文戏雪柔和的唇瓣绽出一抹浅浅的弯弧,“翟兄说笑了,哪有什么不便?只是我近日才回北京,身为家中老二,自小便被爹娘送到江南祖父那儿。一回来,我爹又要我代他送礼来,在这也算人生地不熟的,处在这儿挺不自在,所以……”她露齿一笑。

  翟承尧阅人无数,除拥有一颗敏锐的心外,更懂得察言观色,而她这席话虽交代得好,但却没有提及她是哪位王公贵族的二公子。

  不过,在商场打的是商腔,官场打的是官腔,因此他仅是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哦——家父还有交代要我和几位大人打打交道,我先行一步。”文戏雪朝他笑了笑,即转身离开。

  这翟承尧看起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对他印象极好,但为了让项上人头能和自己多处些日子,她还是少说话,赶紧去办要事。

  翟承尧见她离去,心中竟隐隐有些不舍,或许该说是处在这个俗世间,大家练就的都是处心积虑、惟利是图的贪渍脸孔。而就“他”那张尚称清净的俊美脸孔观来,倒是赏心悦目多了。

  看着侧厅众人一见到他便围拢过来的来讨好笑容,他不由得希望能和那名“雷兄”多谈论几句。

  文戏雪在回到前厅回廊柱旁两棵交叉耸天的大树后,便将身上那碍手碍脚的冕服脱下,仅存利落的一身黑衣束服,再拿了块黑帕子掩住大半脸后,以一指神功“咻咻咻”地将正厅的灯火全熄灭了。

  一时之间,整个厅院陷入黑暗,众贺客的惊叫声更是此起彼落,慌忙地朝前院夺门而去。

  趁着黑暗,目光如炬的她身形一旋,施展轻功,先将怀中准备好的“贺礼”一把扔向那惊惶失措大喊“快来人啊”的宁相爷,又在大寿喜幛上以深厚的内功刻上几个祝贺词,便飞身到他身后,拉起桌上的大红巾一把将那些价值连城的贺礼包成一大包背在身后,再施展如燕子轻盈的轻功朝后院离开。

  “来人啊,该死的,点灯,还有外面的弓箭手给我好好地看着!”宁相爷吹胡子瞪眼地扯开喉咙大叫。

  然而,由于一片黑压压的,众贺客又焦虑地直往外冲,以致和慌忙地往里冲的侍从一下子撞成一团,一瞬间又是哀苦叫骂声不断。

  已跃上屋顶的文戏雪一听见那闹轰轰的吆喝声,不由得露齿一笑。不过,在看见隐身在后院的弓箭手已点燃火把站成一排时,她娇颜一凛,正想飞身而去,一个虎虎生风的身影竟掠向身后,她愣了一下,慌忙闪开来人。

  但那人攻势凌厉,她连瞧清那人脸蛋的时间都没有,只得慌忙地闪避他的再起攻势。

  在一阵打斗后,文戏雪屈居下风,令她不由得打个冷颤,这人的功夫在她之上,她得赶紧离开。

  “亏有一身好手,却成盗贼之辈,不觉羞耻?”翟承尧的冷哼声陡起。

  该死的,怎么会是那名俊小子?她咬咬牙,身形急进,对他如闪电般的掌风不敢力挡。身形一旋,不得不扔掉身后的大包包甩向他,再乘机施展轻功飞快离去。

  看着遁入夜色的身影,翟承尧怒哼一声,随手扣起一片瓦朝那名偷儿射去。

  寒光一闪,文戏雪只觉得背后突然泛寒,她侧过身子,恰巧被一片疾飞而来的瓦射,中肩膀,一片皮肉硬生生地被那片瓦射了下来,血肉横飞。她痛楚得咬白了下唇,赶忙再施展轩功没入夜色……

  翟承尧尾随追逐了好一会儿,来到北京近郊的树林间,低头看着草地的斑斑血迹,他眉头不由得一皱。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这小偷也没伤人。

  “这对你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希望你好自反省,否则下回再见面时,我定当押你去衙门。”正气凛然地说完,他身形一旋地飞身离开。

  藏身在离他不远处的树丛间的文戏雪见他离开后,不由得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是肩上的伤已令她痛得额冒冷汗,全身虚软了。

  踉跄地站起身,她按住肩上流血不止的伤口,虚弱一笑:“翟承尧,这笔账我记下了,下回我要光顾的就是你翟家!”

  她吐了口怨气摇摇头,一步步地朝位在半山腰的家而去。

  §第二章

  两个月后

  坐落于北京西城区的翟家宅第,近日可成了达官贵族相遨前往的热门地方。究其因,当然是两个月前翟承尧打伤了那名小偷,让城里风平浪静,众贵族们又能恢复往日的安逸生活。所以这匾额、贺联是尽往这儿送,使得翟家热闹非凡。

  雕有花纹的墙壁,高峻的屋子,及庄严的楼阁,显示出翟家宅第的金碧辉煌。

  而今天翟家更是贵客临门,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相爷。因此翟承尧虽然对近日的交际颇感烦躁,但也不得不吩咐下人准备一席好酒佳肴,从前院到正厅还铺上红地毯以迎接这名贵客。

  宁相爷抚着白须笑呵呵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亲密地拍拍在他身边坐下的翟承尧,“我这一趟是特别前来道谢的,你帮我出了一口怨气呢!当然,那名小偷最好是死了,否则我真想逮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闻言,翟承尧心中虽感不悦,但表面仍微微一笑,“相爷太客气了,承尧只是举手之劳,何况那名小偷也偷走了我原先准备好的贺礼,我只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一回想当日情景,宁相爷抿紧了那刻薄的薄唇,“那小偷太可恶了,破坏了我的寿宴不说,还在我那镶金的寿字喜幛上写了‘风中之烛、央央戗戗’来触我霉头,另外还丢了一个如手大小的棺木贺礼,你说这小偷是不是咒我赶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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