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阳光晴子 > 一等女茶师 | 上页 下页
二十五


  一身蓝衣的刘掌柜暗暗松了口气,退了出去。接着,走进厅堂的是要见的最后一名船行潘管事。

  晨光船行行驶海外,也走国内大小运河,船队不少,又有自家镖局,安全性算高,不少商行有货要托运都找他们。

  虽然姜岱阳这几年才崭露头角,但交际圈广,结交的人三教九流皆有,心思缜密,武艺不凡,最主要的是他挑的人,尤其负责各店的管事对他心悦诚服,相当效忠,有不少人想挖墙角都动不了。

  在他手下做事并不难,只要尽力,他就给予最大的尊重及权力,就是再繁杂的事务困难,向他询问,他总能轻易解决。

  潘管事报告完这季营收后,见东家正随意翻看账册,他低头又报告起另一件事,“上一次姜爷吩咐要小的评量三个副管事,挑一个到穆城来帮姜爷,人选出来了,是冯国胜。”

  果然是他!姜岱阳食指轻敲桌面,还是那只老狐狸,他亲生父亲养的一只狗!

  上一世的账,这一世总算可以算算,也不枉他先前的布局。

  他点点头,“这一趟你回去就吩咐他过来穆城。”

  潘管事离开后,姜岱阳捏捏鼻梁,终于忙完了,他吐了口长气,看向一直在旁侍候的梁汉、梁风,“第几天了?”

  “十八天。”两人异口同声,主子天天问,他们天天数呢。

  “收拾收拾,我回方家去。”

  两人相视一笑,主子远行回来穆城后,可尚未这么多日没回方家,虽然两个地方只隔了两条长街,但主子要处理的事跟要见的人实在太多,再加上夏家茶山那边的事,他又要亲自去盯着,那可是最耗时间的。

  忙虽忙,夏家茶山总算一切顺利,那可是主子准备了近一年给大小姐的及笄礼,算一算已经迟了一年,也难怪主子要自己盯着。

  吕芝莹从晨光茶行后堂返回湘南阁,就见躺在紫藤树下沉睡的姜岱阳。

  梁汉一脸尬尴的上,刖要喊人,她摇摇头。

  她听说这阵子从各地来见二哥的管事就有十多位,他得看账问营收状况,也许还得下指导棋,她半个多月没见到他,连娘亲都忍不住叨念——

  “这不就隔两条街吗?不知道的还以为隔道海洋呢,十多天也没踏回来一步。”

  她知道养母这是担心二哥太忙伤了身,只是她也忙,养父不在,要处理的事务更多,她只管理一家茶行便如此,二哥肯定更累了。

  “你们注意点,别扰了二少爷安眠。”她轻声交代。

  吕芝莹目光再度落在阖眼沉睡的姜岱阳身上,只见他浓密的睫毛下划出一道扇形,鼻梁隆起,菱形唇瓣薄而饱满。

  她一直知道他生得极好的,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于是,在姜岱阳睁开眼凝睇吕芝莹时,就见到她还怔怔打量。

  那双狭长凤眸染上笑意,轻声说着,“好看吗?”

  “好看。”她想也没想的就答。

  “噗哧!”

  耳边传来晓春忍俊不住的笑声时,吕芝莹才恍然回神,粉脸飞快泛红,半个字都吭不出来。

  好在姜岱阳心善,没有揪着这事不放,只是笑眼眯眯的坐起身,跟她说:“我有事要跟你说,不过有个东西我忘了拿,你得跟我去一趟我的院子。”

  吕芝莹太糗了,忙不迭点头,跟在他身后时,忍不住伸手在脸颊旁轻轻拇了拇。

  晓春快步上来,拿了小圆扇替她搧风。

  她更窘迫,但又不好瞪着自家好心的丫鬟,只好这样一路走到柏轩院。

  姜岱阳带着她直接进书房,两个丫鬟很自觉的与梁汉兄弟留在门口。

  窗明几净的书房,并没有太多家饰,吕芝莹往里面走,看到一只与她书房内一样的雕花黑木箱,木箱半开,她好奇的探看,就见到熟悉的信封。

  她走过去将木箱打开,里面居然都是她的回信,她拿起并打开一封,信封上的折叠痕迹可以看出来是看了多回,她里头写的只是一些日常琐事,比他写的少很多,但她一手簪花小楷还是挺好看的。

  “那三年最快乐的时刻就是收到莹儿的信,没收到信时的牵肠挂肚,及收到信时的欣喜若狂,你可能无法想像。”姜岱阳低沉微哑的嗓音突然响起。

  吕芝莹看着他,不好意思承认一开始她的确没啥感触,只是习惯收到他的信后,也不由自主的算起日子等着收信。

  像是有一回,长达三个月他竟连一封信都没有,那时的她很忧心害怕,海上贸易与掘金无异,同时风险也高,这两年不是没听说有人血本无归,甚至遇上海难,连尸体也找不到。

  她想写信问他,又怕听到坏消息,只能惶惶然的等着来信。

  之后终于收到信,信中内容一如过往,并没有提及遇到什么棘手的事,眼下这么回想,她忍不住就问出来。

  姜岱阳的表情有些怪怪的,随即又笑了,“没事,那时只是忙碌些。”

  那时丢弃他的生父回头找上他,要上演悔不当初的亲情大戏,他没空陪演,那老头便缠着他不放,他火大的乘船出海方才甩了他。

  吕芝莹总觉得他好像隐瞒了些什么,但他不说,她也不好追问。

  姜岱阳知道她在意那长达三个月才收到信的事,心情变得极好,这代表她在乎他。

  他将手中拿着的画轴放到长桌上,从里面取出画卷,缓缓拉开。

  她眨了眨眼,惊讶了,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她的画像。

  “这不就是——”

  “是,你及笄礼当天的模样。”他说。

  当初他早就准备返回,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身受重伤,只来得及做些安排,将他准备的一支极为昂贵精致的发钗还有一张信笺送回方家。

  与礼物同时到的还有一名中年画师,是他特别重金请来将她那日及笄的样子画出来。

  之后她亦在回信中为他描绘那日场景,虽没有大操大办,可气氛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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