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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鬓微白的樊秉宽不舍又焦急的看着女儿折腾了一晚上,连声安抚。然而,再看向靠坐在床上让女儿枕着他的腿睡了一晚的夏天擎,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一晚,女儿咳到快喘不过气不知多少次,这孩子就将她抱坐到怀里轻拍她的背部,直到她不咳了才又让她睡下,整整一晚这动作不知做了多少次。虽然不合礼数,但当年决定收养夏天擎时,他就想到女儿的腿疾,日后要嫁是艰难些,就算嫁作他人妇也可能因腿疾受到欺侮,倒不如自己养个半子。

  今晚夏天擎的表现,更让他相信这孩子一定会好好疼爱呵护自己的女儿。

  樊芷瑜几度想开口,但她的唇开开阖阖却发不出声音,还是夏天擎让纪香端上温茶,以汤匙喂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后才能说话,“爹要我嫁、嫁天擎哥……咳咳……哥?”不意外的,她的声音沙哑难听。

  “这事不急,先把身子养好。”夏天擎低头凝睇,不舍的说着。只是,她的神情为何始终不见欣喜?

  樊秉宽站在床旁,也倾身轻拍她的肩膀笑道:“对对对,你就别说了,爹这阵子忙疏忽了,若不是你又染了风寒,还怎么唤都唤不醒,你两个丫头还要守着你偷溜出府的秘密呢。”

  樊芷瑜眨眨眼看向站在床后方的纪香跟苏玉,两人愧疚的低头拭泪。

  “你到月老庙去拜拜就是春心动了,爹知道你大了,却以为你没准备好要当天擎的妻子才没提及你的终身大事。”樊秉宽也自责。

  “我、我想睡了。”她尴尬的想再阖眼,却发现自己还将某人的腿当枕,她张开眼,急着要起身。

  “不急,”夏天擎温柔地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起身,“我今天不进宫,在这里陪你。”

  我不要你陪!她想朝他大叫,但也知道一旦说了爹一定会觉得奇怪,过去有这种事,她一向是喜上眉梢的。

  “好好好,你就留在这里陪芷瑜,时间不早我得进宫了。对了,药得先喂才能让她睡啊。”

  樊秉宽满脸笑意的让其它人全退出女儿的闺房,让小两口独处。

  直到此刻,樊芷瑜才发现些许阳光从半开的雕花圆窗映入室内。

  “我得起来,才能替你端药。”夏天擎有些无奈的笑说着。

  她看着夏天擎小心翼翼的将枕头挪到她的后脑杓后,再从床上起身,许是同样的姿势维持太久,他起身时身体有些僵硬。

  “对不起。”她想也没想的就开口道歉。

  他摇摇头,温柔一笑,“傻瓜,怎么跟天擎哥哥愈来愈客气了?”他弯身将她扶坐起,将枕头塞到她身后,一如她印象中的温柔有耐性,但她知道这一切是假的,都不是真心的。

  夏天擎走到桌旁端起那碗重熬的药汤,走回床边坐下,“良药苦口,为了身子还是得勉强喝下,温度不烫口。”他以汤匙舀起一匙汤药送到她苍白的唇边。

  药味扑鼻,樊芷瑜忍着作呕的感觉,他一匙一匙喂药,她一口一口的喝下,接着以想睡为由,躺下背对着他要他离开。

  “快好起来,我等着娶你当我的新娘。”

  夏天擎伸手温柔地揉揉她的头,那双深邃黑眸却闪过一道冷光。

  樊芷瑜身子微僵,她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直到他的脚步声离开房间后,她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

  ***

  夏天擎一连请七天假没进宫,直到樊芷瑜身体恢复大半,能起身走动,才再度与养父进宫上朝。

  不意外的,金銮殿上,皇帝又因故不上早朝,只见白发苍苍的总管太监面无表情的宣读皇帝口谕,有事上奏的交上奏折,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习以为常,有些人交上奏折,有些人转身离开。

  秋邑王朝的皇帝年仅十八,却是性好渔色的傀儡帝王,后宫美女无数还不满足,多少佞臣投其所好,以各种名目贡献美人讨来各种封赐赏金。

  其中之最,就是把持朝政的定国公廖博均。身为开国老臣,定国公将年轻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说往东,皇帝也只敢往东。

  王朝如今看似天下太平,其实各地贪官污吏私下做了多少藏污纳垢的肮脏事,让一些真正的好官甘冒丢了头上乌纱帽的代价也要上折子。

  结果是,所有折子都不曾入了皇帝的眼,而是到了大剌剌坐在御书房的定国公手上,看了就扔,连批阅都懒。毕竟这些被指控的贪官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心腹,这些心腹所贪的钱财有一半都进到他的口袋,他怎么可能整肃?

  年轻皇帝在他有心的引导下,成了镇日沉醉于温柔乡的废物,而在此之前,先皇的子嗣为了争帝位,兄弟厮杀,血溅东宫,如今只剩当今圣上这最后的血脉,以及十一年前厌倦朝堂斗争而离开的五皇子。即使生死不明,五皇子仍成为不少人的心中刺,怕他回京取代皇帝,因此都极欲找到他。

  御书房内,年约六旬的定国公看着站在桌前的谏议大夫何定羲,表情不悦,“还是没有五皇子的消息?何大人找寻多年,不会是知而不报吧?”

  “国公爷想知道五皇子的消息,不过是想知道你要我传达的话是否送达,下官何必知而不报?若国公爷无事,我先退下了。”何定羲倒显得气定神闲,一拱手便要离开。

  定国公火大的又问:“还有一件事,福州刺史王雄年轻气盛,强抢民女,还不小心弄死那民女一家老小一事,王雄已派人前来告罪,也给了那家子丰厚的赔偿,这事何大人就不必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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