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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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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叩!叩!砰砰砰!”一阵敲敲打打声从后院传了过来。 她好奇的走了过去,看到仅以一道矮墙为邻的大宅院,在那片杂草丛生的后院里竟有好几名工人在整理,又是除草,又是将一些生锈的灯柱打掉,而其中一名还挺眼熟的,是了,那不是曾到她开的人文茶栈做木工的何老伯? “何老伯。” 两鬓斑白的何老伯一抬头,随即笑呵呵的道:“是朱小姐啊,吵到您了?” “没有,有人租了这间屋子?” “是啊,是一位从北方下来的生意人买下的,不过这一道矮墙,新主人说不要修,想维持这样的原貌,朱小姐,您可有邻居了。” 看来新主人应该是个好相处又随和的人,要不,有些宅院门墙一个比一个高,防了偷儿,也防了人情味,要敦亲睦邻太难。她向何老伯微微一笑,便转回屋子。 时日又过了不久,隔壁矮墙的右半边竟然栽种了一排桂树,朱小小很讶异,她跟这种树真的很有缘份,即使自己不曾刻意去寻找,但是却常常会闻到属于它的香味。 这一天,她看到何老伯还拿着耙子在挖土,“那位生意人搬来了吗?” “没呢,不过倒先把这几株树给搬来了,我听说还是从北方小心翼翼的搬过来的,说真的,咱们宁夏府这儿又不是没桂树,这新主人可真鲜!呵呵呵。” 闻言,朱小小也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又过一个月后,不知是否是这些日子天气较温暖,绿色的枝极上,竟然开满了千朵万朵的小白花。 不过,花都开了,朱小小却还没有看过隔壁的主人,她听何老伯说那主人很宝贝这几株树,都是自己照料的,谁也碰不得,的确是个怪人。 因为桂树不算很特别的树,事实上,因桂树也有“贵人”的吉祥语意,所以不少人家都会栽种这种树,在一些山上、乡村或城镇也都看得到,可隔壁邻居却如此小心翼翼,还真令人费解。 这一晚,她抱着两个月大的静儿回房,让奶娘接手照顾后,小清随即过来伺候她上床。说是伺候,其实倒比较像是聊天,她们虽然是主仆,可朱小小一直没有架子,能做的事她还是习惯自己来。 所以,在赶小清回房睡后,迟迟没有睡意的她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袍,走出房间,走着走着,竟还是走到可以看见隔壁桂树的院落来。 “过水穿楼触处明,藏人带树远含清。初生欲缺虚惆怅,未必圆时即有情。” 夜色中,突如其来的低沉吟诗声打破静寂,她以眼神梭巡,这才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两株映着月光的桂树中间,那背影莫名的有几分眼熟,好像是“他”? 朱小小心儿一惊,随即斥责起自己,怎么可能! 不过,这首诗是李商隐的“月”,谈的是伤感及惆然,看来吟诗之人有伤心事。 才刚这么想,矮墙那头的那人又吟了另一首诗。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这是张泌的“寄人”,有梦境,有相思。也有对月亮的感谢及埋怨,朱小小忍不住抬头看了天上的月儿一眼。 说来,你还真无辜,不就是天天得挂在天上当差吗?但一些诗人就怪,尽找你麻烦,拿你来大作文章,隔壁这个怪人更绝,吟了两首诗,全跟你有关。她摇摇头。 不过这人怎么回事,哪来那么多歉吁?她心里才嘀咕着,那人就转过身来了。 那是一张十分俊俏的脸,龙眉凤目,唇红齿白,但比较令她诧异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她说不出来的熟稔气质,可这张脸,却绝绝对对是陌生的。 “你是谁?”她疑惑的问。 月光如桥,晚风拂面,送来了淡淡混合着花与树的清香,敬恩看着隔着矮矮墙垣的天仙丽人,怔了一怔。 她身上披了一件绸缎外衣,里面只有纯白里衣,也因如此,看来别有一股清丽脱俗之感,好像不是真实的存在他面前。 她很美,真的很美,但那双不似过去娇俏灵活的明眸多了一抹淡淡的沉静,是因为被迫独一无二,被迫长大吗? 朱小小不明白,为何对方看她的眼神变得好哀伤,莫名的,她竟然也感到心痛起来。 她柳眉一拧,这细微的动作落入化身成敬恩的勤敬眼里,让他顿时从过往的记忆中回神,暗暗的吐了一口长气,温文儒雅的道:“叫我恩爷就好。姑娘莫非跟在下一样心事重重夜难枕?” 他的声音很特别,带了点低沉的沙哑,她看着他,还在为他给的熟悉感疑惑。 “呃!我!没有,只是今晚莫名的烦躁,才出来吹吹风的。” “原来。”他点点头,看着她,再看看明月,“我则是看到月亮如此皎洁,又是满月,想起了月圆人团圆这句话,便睡不着了。” “我能体会这种感觉。”朱小小不自觉的就道出自己的经验,“尤其是月到中秋时,就会想起很多不在身边,甚至再也看不到、摸不到的人。”喉咙像是梗了东西似的变得艰涩,眼圈也跟着一红。 “姑娘?” 她苦笑,“我刚刚听你吟起月及寄人两首诗,还在心里替月儿打抱不平,可这会儿,自己却也因为月圆有了这么多的愁云──” “姑娘知道我吟的诗?!”他好惊讶,也好惊喜。曾经,她只背了王维的“鸟鸣涧”后就投降了,而今,竟能说出他吟的诗名? 朱小小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错愕又开心。 “我知道你在吟什么诗有这么呃──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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