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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然而,八年时间,让她完完全全的蜕变,不再是华贵气派的穿着打扮,显得简单又不失典藏,一双闪动着熠熠神来的眼眸充满慧黠,整个人散发着过人的自信,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她是如此的吸引着她……

  看来,那桩半年之约行不得了,他得修书一封,阻止“她”前来京城。

  时序来到八月。

  白天时,朱汉钧、梁宁夫唱妇随,再加上朱佳萤这个小跟班,三人日子过得是和乐融融,在夜里,朱汉钧则埋首耕耘,执行做人计划,一切如此平静而幸福,一直到这一天,靖王府大门前,来了好几辆马车。

  下车的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金光闪闪的贵妇或身着绫罗绸缎的男子,年龄约莫都在四、五十岁左右。

  原来这近十名访客全都是老王爷朱宗达散居在京城之外的亲戚,美其名曰一起来恭贺朱汉钧凯旋归来,实则是一群长舌妇、长舌公。

  朱汉钧夫妇亲自招待这一堆一表好几千里的亲戚,还应他们要求,让在房里看书的女儿出来亮亮相,再像只猴子般的被他们品头论足一番,直到朱汉钧脸色阴沉起来,众人才住了口,让嘴巴噘得高高的朱佳萤回房。

  然后,这一帮人开始发挥长舌的独门功夫,喝茶配糕点边狂聊是非,“其实,我们听到很多闲言闲语,尤其你爹娘住的宥城,传得更难听,说是所有有功的将士都封官进爵、赏赐一堆,就只有……”甲亲戚说不下去,频摇头,乙亲戚接力,“皇上也太厚此薄彼,打压得太过分了!”

  丙亲戚与丁亲戚交换一下眼神,大叹一声,“这么荣耀的事儿,你爹你娘却没脸上京城,为儿子的英勇征战接受朝臣百姓的喝彩,说来也可怜!”

  “有人说……这是听说的,”戊亲戚先看了脸绷起的朱汉钧一眼,再看看低头不语,他想应该是在忏悔中的梁宁,“你千错万错就是娶了一个备受皇上宠爱的郡主,若是官位一大,郡主就矮一截,呃,这是别人说的。”

  “是很多‘别人’说的,皇上只要一想到郡主的言行举止都得看你的脸色,这赏赐就赐不下去。”甲亲戚再加一句,众亲戚马上点头附和,某人再加一句,“没错,大家都说这郡主妻威太大,就算你在沙场上意气风发,在家……”

  “够了!今日已差不多,诸位请回!”

  朱汉钧脸色一沉,不在乎会得罪这些长舌远亲,直接下了逐客令。

  但一直没开口的梁宁却开了口,“等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还是亲戚,不过,我们事情多,可能无法再亲自招待——”她笑盈盈的看向老总管,“请总管安排客栈,餐馆,再派马车带他们在城里游赏几天,费用就由咱们王府全包了。”

  说到这,所有亲戚已是呆若木鸡,因为她的反应太不正常。

  梁宁再看向丈夫,他蹙眉,显然也被她搞糊涂了,但他还是点了头。

  她浅浅一笑,挽着丈夫的手臂,再看向众亲戚,“那我们就先去忙了。”

  一帮人看着一对俪人步出厅堂,再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头雾水,“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一转进庭园后,朱汉钧就好奇的站定问。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要进宫!”一改刚刚的巧笑倩兮,梁宁突然气呼呼的道,她绝绝对对要让那些长舌妇、长舌公闭嘴,而且地点不限京城,还有其他城市的同类!

  他马上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不过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聊分子,我会修书一封,请爹娘不要再做这些无聊事,当然,也别对外说些闲言闲语,没有意义。”

  “不,有意义!绝对有意义!”她断然道。

  他摇摇头,“先前不是有人说只要我不在乎,她就不在乎?”

  她黛眉一扬,随便编理由,“那你就这么想好了,你升官晋爵,我也得利,我就是贪图荣华富贵。”

  这理由更是不通,身为郡主,她早已养尊处优,又受皇帝庇护宠爱,要作威作福已足,说白了,她还是替他感到委屈,更替他挣回公道。

  见他但笑不语,她撇撇嘴,“好嘛,我突然想不开,行了吧?但那些长舌公,长舌妇说的也没错,朱家先祖为皇室打下江山,又辅佐皇帝,却没分到半点分处,而你立下卓越功勋后,却因为娶了我又啥也没有,太不公平了,是你的就该是你的。”她是真的在为他抱不平,“总之,夫妻就是同一条船上的,我不该让你受委屈!”

  他听出她坚定语气中带着保证、护卫与不舍,他一个征战无数的王爷,竟要她来护卫?多么奇怪!但莫名的却很贴心、很温暖。

  “皇帝舅舅,你疼我吧,既然如此就不该给我一个被削了权的夫君不是?”第二日,婉拒丈夫陪同,梁宁就像一阵风似的来到皇宫,一见到崇贤皇帝就开门见山的说。

  崇贤傻眼,殿堂里的太监、宫女也一愣,但身为九五之尊,皇帝很快屏退奴才们,让舅甥俩好好说些体己话。

  “夫君没替皇帝舅舅打天下,可好歹也抛妻弃女的为巩固江山死守边疆八年、摆平外患,如今国力正盛,他也是厥功至伟,权力、赏赐都该给不是?”她说得振振有词。

  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嫁了人就是别人的,胳臂只往丈夫弯!崇贤笑着摇头,“一个贤惠的妻子是该在丈夫的仕途上助一臂之力,而绊脚石,不过,先前也不曾听你抗议,这转折原因为何?”

  她深吸口气,将流言、与丈夫的交谈,还有这次公婆动员远亲等事简略告知,“我绝非随着流言打转,而是他们的话并非没道理,先前,我尊重丈夫的想法,但是,这事令人感到芒刺在背,时不时就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她深吸口气,又说:“尤其我的公婆,我们原本就相处不佳,这件事肯定让他们更讨厌我。”

  “靖王爷很在意这一点?”

  她摇摇头,“他是个独立的人,或许在他父母都怨国家对他们不义的日子里,他就知道有些事得看得开,只要该负的责任做足了,其他的也就不想了。”事实上,他们很少谈到远居在宥城的公婆,只偶尔在睡前聊一点点,“可是,易地而处,我想我也会怨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不想一辈子跟公婆结怨,所以,皇帝舅舅亏欠王爷的,身为妻子的我,很想替他要回属于他的荣耀。”

  “嗯,很有心,也很有道理,但也让朕有些伤心,亲情比夫妻情来得薄弱,亏联把你当宝贝,比自己的亲生儿女还要疼呢!”崇贤酸溜溜的调侃之余,更想做个捧心的动作。

  “皇帝舅舅怎么糗起宁儿了?反正,这事儿,就是要公平。”她脸红红的瞪着他,既然来了,就要有结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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