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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的脚受伤了,但两匹马儿也不见了,挂在他们身上的药袋,食物及求救弹都没了。”她越说越沮丧。

  “你有没事?”他暗哑着声音问。

  她的眼泪差点又迸出来,但她忍住了,此刻不是哭的时候,“没事,不过——”群山绵延,她急急地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隐约可见一座道观,“你留在这里,我去求救。”

  “你去?不行,太危险了,我还可以走。”他再度挣扎着要起身,但左脚上被割破的伤口显然不浅也不小,竟痛得他冷汗直冒,龇牙咧嘴,再加上右脚原就跛了,他完全无法使力,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你不可以,但我行,我马上回来,你不要乱动,免得血流不停。”

  他怔怔地看着她往上爬,该死!他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试着动一动,确定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

  快!她一定得尽快去求救,他的脚血不停流啊!

  终于,她气喘如牛的来到尼姑庵,但进进出出的频频喊人,却发现道观已经废弃,只有满室的蜘蛛网。

  怎么办,要是再走下山,他的伤口可能会引起发烧,一旦入夜,情况只会更糟,心急如焚的她在这道观找了又找,终于找到一辆手推车,又抓了一大捆绳子后,她很快的推着车而下,气喘吁吁地回到季维澧的身边。

  季维澧忍着脚痛,在她的搀扶下,坐上推车,并躺卧下来,但这个地点离山下还是太远了,路面积雪,他不认为她办得到,“不可能的!”

  她也知道有点勉强,但这是唯一可行之计,她挤出笑容,“可以的,它有轮子,而我做过很多粗活,力大无穷,还有,我的方向感也不算太差,你可以放心。”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将身上的狐毛斗篷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你给我穿上,你会冷死的。”

  “我使力气会流汗,何必浪费?”

  闻言,一股抵挡不了的暖意猛地撞进他的胸膛,他竟感动到喉咙一阵酸涩,“你是傻瓜。”

  “是,你错娶了个傻瓜,不过现在我随便你骂,随便你念,只要你保持清醒。”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只怕他失去意识,她便想边将那捆绳子拿起,将他牢牢地绑在车上,“以防万一,免得你摔下推车。”

  他明白地点头,但她的下一个动作,却令他大为恼火,“你疯了吗?”

  她摇头,“我把绳子绑在我的身上,因为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摔下去的。你摔,我就摔。”她没忘记要他再相信女人一次。

  “如果车子往下滑,你若跌倒,你会被辗过去的。”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顶多只会陷入雪堆里,不会受伤的。”她试着不让他担心,但显然安抚不了。

  “康沐芸!”他眯起黑眸,尽管身子不适,眸中的怒火仍然吓人。

  “你可以继续生气,那你就不会觉得冷了,这一点我很有经验,叫天然保暖法。”她笑了。

  这个笨蛋!她难得的自我解嘲,听来份外辛酸,他深吸口气,脚的痛楚再次袭上,“你丢下我,去求救,还有机会活下去。”

  “可是少了你这座靠山,我正室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你可以去当四姨太。”他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了,而且,吸进的冷空气太过冰寒,一入肺就疼,他相信她跟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我考虑。”天啊,这空气真的冻死人不偿命。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应着,彼此都知道这是为了让季维澧保持清醒,但脚伤流血不止,再加上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季维澧的意识逐渐涣散,尽管康沐芸便拖着车边大叫,但他的回应越来越小声,没多久便没有声音了。

  她急忙将拖车停在不远处的平坡上,回身查看。

  还好,他只是昏睡过去了,接着她看向自己已冻僵的手,长时间用力抓住把柄,红肿又生水泡,这会儿水泡也破了,流血了,痛得她眼泪、鼻涕都迸了出来。

  她在雪地上跋涉,一步比一步更辛苦,刺骨寒风毫不客气的猛刮她已被冻红的双颊,她气喘吁吁,双腿疼痛,双臂更是冻到发僵,但尽管如此,她额上仍留着汗,是双掌的痛引发的汗水。

  突然,前方一个斜坡,推车跟着她的步伐整个往前冲,先是撞到了她的屁股,痛到她趴到在雪地后,一回头,车身很惊险的越过她的身子,她才稍喘口气,正要起身时,车速加快,绑在她身上的绳子陡地一紧,她整个人被拖行而下,她直觉反应揪紧绳子,这另一端系着的可是季维澧啊!

  痛!她的手!她痛呼出声,这一拖行,她的手更是血肉模糊了,刺目的鲜血沿着绳子滴落在雪地上,更是怵目惊心。

  拖车仍继续往下,她知道她要撑住,隐隐约约地,她好像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这代表他们离山腰又近了一些,因为在高山上,所有东西几乎都结冰了,不可能会听得到这种声音。

  但这坡很陡,她无法抵抗强大的下滑力,只能任由车子往下滑,她两手紧紧揪着绳子,就怕自己跟季维澧会分开。

  好冷,好痛……寒风继续在她耳边呼啸,她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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