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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她颤抖的手执着椅臂支撑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只到她胸口的小女孩,一张清丽瓜子脸、一双澄净明眸,以及粉嫩菱唇,这明明是她的孙女啊!

  午后阵雨咚咚咚地急敲屋瓦,她老太婆的一颗心跟着揪得死紧。

  附体重生的巩棋华抬头看着雍容华贵的老王妃,她的双手因紧张而用力交握,甚至微微颤抖。

  老王妃愿意相信她吗?还是以为小郡主的憨病没有好,而是憨到疯了?

  窗外雷雨不停,轰隆隆、哗啦啦……

  万氏从对方眼里看出忐忑、愧疚、期待与伤心,甚至有历经沧桑折磨的情绪,这么复杂的眼神怎么可能出自她那单纯憨傻的小孙女?!

  她颤巍巍的坐下,沉沉地吐了一口气,“说吧,让我先听听你的故事。”

  信了!信了!辈棋华悬在半空的心这才落下,哽咽道:“谢谢您,其实我……”

  于是,热泪盈眶的她娓娓道来属于巩棋华的故事,其间几度因哽咽而说不下去,一再重新整理心情,方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

  末了,她还是说出她心中真诚的歉意,“抱歉老夫人,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以死而复生,又为何能在您的孙女身上重生。”

  万氏深深吸了口气,虽然孙女刚醒时她就感觉不对劲,但现在这样绝对不是她能想像得到的答案,更无法想像这个在她孙女身上重生的孩子有那样令人怜悯的遭遇。

  好长好长的一阵沉默后,万氏才能舒缓心里的悲痛与恻怆,哑着声音问:“你怎么敢跟我坦承你的身分?你不担心我会揭穿你?赶你出府?”

  巩棋华一脸真诚的看着她,“我在郡主身上重生也有三个月了,睿亲王府跟我重生前待的右丞相府截然不同,那里的人自私残忍,仅有祖母跟司容愿意给我亲情,但在这里,每个人都是真诚相待,尤其疼惜着我,我受之有愧,所以不愿意让给我这份幸福的陈知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取代。”

  是有良心的孩子啊!万氏直盯着她道:“那是因为没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怪。”

  巩棋华知道,睿亲王府就是在万氏的整治下才能有现在的安定。“棋华不敢隐瞒,这也是我找老夫人坦承的原因之一。”

  “怎么说?”

  “因为老夫人是在我苏醒后唯一待我有距离的人,似乎早已察觉我跟郡主的不同,可见老夫人心细如发,而在王府生活数个月后,又发现老夫人治家有道,不瞒您说,棋华希望坦承身分后,老夫人能帮助我。”

  万氏嘴角微微扬高,“你想我怎么帮你?”

  “回顾自己的人生,我觉得不仅仅是别人害我变得悲惨,也是我自己不够有能力摆脱命运,但我在老夫人身上看到我想要的能力。”说到这里,她起身离开椅凳,走到万

  氏身前,双膝跪下,“如今的我仅有十一岁,我想给自己四年的时间成为配得上司容的妻子,重新回到司容身边,棋华祈求您的成全。”

  万氏虽已苍老,但双目锐利,她静静打量自己疼了十一年的孙女,不,不对,是靠着她孙女躯壳重生的巩棋华后,从椅子上起身,“起来吧。”

  巩棋华的内心十分不安,但还是柔顺的起身。

  不过万氏没说什么,只是越过她走到菩萨面前,静静的点燃了一炷香,为早逝孙女的灵魂诵经,以接引到菩萨身边,请菩萨好好照顾她。

  万氏双手合十躬身一拜后,这才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巩棋华,“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孙女陈知仪。”

  巩棋华……不,陈知仪的眼里浮现热泪,忍不住再次跪下,“谢谢老夫人。”

  时光缓缓流逝,皇帝陈寅义依旧不理朝政、沉迷软玉温香、夜夜笙歌,太子陈嘉葆依然无心学问,私下出游,还召见其他朝臣安排的美人,同样玩得不亦乐乎。

  整个东铨皇朝的朝政由里到外全由褚临安一把抓,文武百官不管是不是真的认同他都不得不臣服于他的权势,个个恭敬服从,而褚临安之外,第二有权势的便是王哲,说白了,他就是与褚临安狼狈为奸的贪官,仗着权势欺压百姓,藉此搜括百姓家产,但多数百姓只是敢怒不敢言。

  莫名的是,他去了右丞相府一趟后,翌日褚临安竟代皇上下旨免了他的职。

  平时交好的贪官污吏们议论纷纷,本想前往关注,但王宅当晚就被一把无名火烧个精光,王哲及其家人虽然及时逃出,但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一连几日,王哲只得前往右丞相府请求会见褚临安一面,但都被守门侍卫轰走,他只得再转往其他有往来的朝臣府邸,却无人敢跟他见面,就怕惹火了褚临安。

  翌日,共有五名平时与王哲来往密切的朝臣,即私下被百官们称为“六亲”的童彦、章吉、孙辅、梁成、朱义等人,全收到来自右丞相府的口头邀约,五人战战兢兢的前往一间隐密在巷弄间的茶楼,才发现邀约者竟是褚司容。

  “各位请坐。”

  近年,褚司容喜怒不形于色,却成为最受褚临安信任的心腹,褚临安甚至把调度皇城禁军的权力交给他,换言之,如今的褚司容如同褚临安。

  “同样身为帝王宠臣,我爹其实不全然的信任你们,况且说白了,你们背着我爹干下的苟且勾当的确不少,也难怪我爹无法信任。”

  一出口就是重话,让几个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该从何辩解起。

  见状,褚司容又笑了,“不过如果你们不想让这些勾当曝光也行,只要主动把该吐的东西吐出来,我也就不跟我爹说了。”

  “这……”每个人都没想到这会是一场鸿门宴,再说他们也是积攒了几年才积到金山银山,哪舍得平白送给褚司容。

  “你们以为王哲为什么会让我爹摘了乌纱帽?那就是因为他没将我给他的机会当一回事。”忽地,褚司容犀利的目光落在孙辅跟梁成身上。

  两名官员陡然一惊,顿时心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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