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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怎么会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巩氏在外屋见儿子,刚落坐便担忧的问。

  褚临安微微一笑,也跟着坐下,“家里有喜事了,还是无独有偶的两桩,都在这一天决定了,儿子便等不及要来跟母亲说。”

  “两桩?!”巩氏不由得一愣。

  他主动为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是啊,今天太子殿下特来找儿子相谈,说有意纳棋华为妾,还说一开始就会封棋华为才人,绝不委屈棋华,儿子已经答应了。”当然他也表示会在皇上面前说是他主动牵线,毕竟皇上并不希望太子放太多心思在女人身上。

  脸色一变,巩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儿子知道,当妾听来是委屈了点,但怎么说也有才人位分,再说了,太子是储君,将来继承大统便是皇帝,棋华以后在宫中可要享尽荣华富贵了。”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送一个跟他不相干的女人就能讨好太子,何乐而不为。

  “怎么会这么突然?太子殿下根本没见过棋华啊。”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前些日子,太子侍妾雪才人来到家里与芳瑢小叙,棋华弹奏了首曲子助兴,雪才人相当欣赏她,回去就跟太子提了,殿下听其才貌双全,便动了心。”他简单转述太子跟他说的话。

  巩氏其实不愿意,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近年虽鲜少外出,但太子的名声还是有听过的,都说他养尊处优、暴躁易怒,不是好相与的主,她实在不想棋华嫁给这样的人,可对方是太子、是皇家人,这能拒绝的吗?

  “棋华的事就这么定了,另一桩婚事是司容,定远侯嫡女再两个月便满十五,年纪家世都相当,今日我已备礼先跟定远侯谈妥,接续的一应事宜便让媳妇接手,母亲也不必烦心。”

  巩氏点点头,司容原本就该娶了,她担心的是棋华。

  虽然那孩子什么都没说,但前阵子的落寞,这阵子的神采飞扬,都让她暗自猜想那孩子心里是有人的,只是不知对象是谁。

  她蹙眉开了口,“我在想,这件事可否等问过棋华那孩子再做决定?”

  褚临安的脸色一沉,“母亲,儿女婚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须问过儿女意见,再者能伺候太子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棋华岂会不愿意。”

  她也明白富贵荣华多吸引人,可棋华心思单纯,不懂争宠,怎么能在那么复杂的环境生存。“可否再考虑考虑,棋华的个性并不适合……”

  “母亲!”褚临安冷冷的打断她,“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一且择定良辰吉日,棋华一定得嫁。毕竟是女儿家婚事,还是由母亲开口跟棋华说吧,那母亲安置吧,儿子先走了。

  巩氏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她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改变儿子的任何决定。

  蓦地,门口传来声响,巩氏抬头一看,便见巩棋华脸色发青的僵立在门边。

  “棋华。”她语带怜惜。

  巩棋华脸色苍白,眼含惊恐的走到她面前,哽咽道:“祖母……”

  巩氏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你都听到了?”

  她点点头。稍早听荷芯说祖母这几日依旧担心着她,人都削痩了,她左思右想、辗转难眠,实在不忍,便想过来跟祖母坦白,不料却在屋外听到褚伯伯的话。

  思及此,热泪顿时落下,她低泣跪下,“祖母,棋华不想嫁给太子……我不要!请您帮帮我,我真的不要嫁太子,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巩氏心疼的低头看她,“这可怎么办?那个人是谁?”

  “……是、是司容表哥,但褚伯伯也替他安排婚事了,呜呜呜,我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她心痛得无以复加,泪如雨下。

  巩氏无言也无力了,若是外人,或许她还能靠这张老脸去求个机会,但对象是司容,牵扯上另一段被安排好的婚事,这根本是死棋!

  看着趴在她膝上呜咽的女孩,她只能爱怜地拍抚她的头,跟着落泪,“对不起孩子,祖母这个老太婆也无能为力。”

  巩棋华知道这样哭也没用,但她克制不了自己。她如何能带着对司容的爱去嫁给另一个人呢。

  月明星稀,心情欠佳的褚司容早早就在桃花林等待着,但时间缓缓流逝,迟迟未见到巩棋华,一直等到二更天,才见她姗姗来迟。

  树影交错,月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将她像是痛哭过的脸照得清晰,尤其一双明眸都哭肿了。

  他担忧的走近她,连忙将她拥入怀里,“发生什么事了?”

  巩棋华紧紧的贴靠这温烫的胸膛,但没有用,再怎么样也温热不了已然冰冷的心。她以为自己的泪已流光,但此刻依旧忍不住潸然而下。

  “你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褚司容忙拉开她急问。

  其实他心情也不好,本想跟她提及父子间的冲突,两人的婚事可能得再往后延,直到父亲气消,没想到会见她哭成这样。

  巩棋华深吸了口气,一脸哀伤的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们曾在这里吟诗作词无数次,而你吟过的诗词中,我最讨厌的是哪一首?”

  他浓眉微蹙,“当然,是那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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