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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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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不解,不过这几年下来,他渐渐明白了缘由。 他爹相貌堂堂,温文儒雅,外人都认为他爹是爱子的慈父,只有他清楚,爹私下待他有多严厉,久而久之有些苦无法对外人道,他变得早熟内敛,不爱与人来往。 但棋华与他的情况不同,虽府里人不待见她,可祖母疼惜她,在个性温婉的祖母教养下,她待人真诚、性格开朗,更有着悲天悯人的善良天性。 也就是这样的个性,才让两人的命运有了交集。 那是她来到褚府的第一年,他在生辰日的前夕因小错被爹掌掴,夜里,辗转难眠的他到桃花林散心,愈想愈委屈便哭了,她提着灯过来,不畏他的臭脸,静静陪伴他一整夜,隔天夜里,她送给他一束一早就亲手摘下却因等到夜晚才送出的枯花当生辰礼物,那年她才六岁—— “给你花花,虽然它们垂下来了,但还是很漂亮哦。” 仰起的小小脸蛋尽是笑意,但他知道她已蹲在桃花林等了他四个时辰。 “我是男人,男人不爱花。”他故作一脸嫌恶。 小小脸蛋微皱,“不对,我听祖母总跟你说男孩子应该怎样怎样的……那,大表哥应该是男孩不是男人啊。” “不管是男人、男孩都不爱花!”他没好气的回答。 “那你喜欢什么啊?”她好奇的又问。 童言童语的问话,却让他当下感到喉头酸涩……从小到大,除了祖母,再没人问过他喜欢什么,可他毕竟是男孩子,总不若她与祖母那般亲昵。 “你眼睛湿湿的,你在哭吗?我难过时也会哭,祖母说哭没关系,是人就会哭,对了,我抱你一下,你就不会哭了,祖母抱我,我就不哭了。” 小家伙不过到他腰的高度而已,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咚咚咚地扑向他,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腿,他本是下意识想推开,却因她仰头说的话而停下了动作。 “别关系,我疼你喔,不哭不哭……” 那年,他就是被那句话给安抚了。 想到这里,褚司容将巩棋华的手握得更紧,黑眸里的温柔也更深了。 从那之后,她就特别爱黏着他,尤其喜欢缠着他学识字,虽先有祖母为她启蒙,后来也让她上了女学,可她总喜欢早一步来央求他教她更多的字,而两人的感情便是由这一笔一画慢慢建立起来,至今依旧如此。 思绪翻飞间,两人来到桃花林中心,居中的楼阁名为桃花源,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连打扫的下人都不行。楼阁分为上下两层楼,二楼可倚栏欣赏这片桃花林,一楼则是他修身养性之地,备有书房,并以屏风隔出另一开放式厅堂,堂内摆置桌椅外,还放有一把上好古琴,以及他擅长吹奏的横笛。 他在桌前坐下,将托盘放在桌上,打开食盒盖子,蹙眉看着那块看来就不怎么工整美味的糕点。这块糕点形状歪斜,颜色灰绿,从横切面可看出夹了不少馅料,可怎么看都不可口。 “这叫八珍糕,以后你生日我都做给你吃。”巩棋华挨着他坐下,笑眯眯的道。 “祖母教你的?”他很讶异,因为祖母一向知道她在这方面没啥慧根。 她笑得有点尴尬,“我拚命拜托祖母教我的,因为……因为每年你过生辰我都想送你不一样的礼,今年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 选来选去却选了最不擅长的!褚司容有点哭笑不得。 事实上这几年下来,她送他的生辰礼物可说是五花八门。 第一年,是一把快枯萎的花。 第二年,她送他一块绣有他名字的丝帕,不过名字绣得像毛虫。 第三年,因为他擅于吹笛,她亦开始学琴,但刚学琴的她只会弹一首让他头皮发麻、让满园桃花几乎凋零的不成调曲子,还大言不惭的说曲名叫“桃花落”,是她的自创曲。 第四年,她亲手绘了一张他的画像相赠,但画中人怎么看都不像他,画中人的眼神太温暖、嘴角带笑,是他自己都不曾在镜子里见过的神态,但她说了,他看到她时都是这个样子的——好吧,他其实满喜欢那年的礼物。 第五年、第六年,年年有新意,一直到他们认识的这第九年,她特地为他进厨房制了八珍糕。 其实近年她曾多次想做东西给他吃,但成果不是差强人意,而是惨不忍睹,总之呢,棋琴书画都行的她,就是确定了没有厨艺慧根。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这块八珍糕能否入口。 巩棋华瞧他皱眉打量八珍糕,佯装生气的抗议,“这很难做的,要将人参、茯苓、山药、扁豆、薏米、芡实、建莲、白糖放到锅子里蒸熟,还要等凉了才……总之,我忙很久了。” 闻言,褚司容反倒觉得头皮微微发麻。简单的就做不好,复杂的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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