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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结果,安迪不在,维恺的脸色当场变绿,他真的和紫恩去约会了吗?

  在那一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直奔长岛,等到紫恩,然后把一切说清楚,告诉她可以去颠覆任何人的生活,但绝不是他简维恺及她的至亲好友,请她务必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一马。

  在乔安妮的错愕中,他匆匆来去。

  进到家前的巷道,维恺才想起自己忘了打电话,也许爸妈都不在家呢!

  当他关上银蓝色的跑车门,吴菲丽已从窗口看到他,瞧他如此西装笔挺地突然出现,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维恺一进屋,就左右瞄瞄,想找出关于紫恩的蛛丝马迹。

  吴菲丽在他身后问:“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也不事先通知,你老爸被朋友叫去打麻将啦!”

  维恺没有回答,径自两三步便跨到楼上,他打开浴室的门,看见有粉红毛巾和蜂蜜香皂,整个空间带着花儿的味道;他再打开客房的门,里面却整整齐齐的,方正的被褥,空无一物的桌子柜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难道他在百老汇遇见的紫恩是梦一场?

  “她呢?”他问跟着上来的母亲。

  吴菲丽看她的举止,已猜出八九分,“你都知道啦?”

  “紫恩来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害我出了好大的糗。”他说。

  “没有瞒呀!只是没有适当的机会说。”她安抚地道。

  “怎么没有?上次我回家吃饭,还有爸到苏荷区来,都可以告诉我,但你们却隐藏得很好。”他压抑自己的急躁说。

  “什么?不是你老爸说的?那你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吴菲丽不解的问。

  维恺只好将在杜弗剧院前面发生的事再说一遍,包括安迪的流鼻血。

  “安迪这宝贝,做事就是少根筋……”吴菲丽笑到一半,脸突然僵住说:“所以,你是和紫恩见过面了?你……你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吧?”

  维恺想到咖啡店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还好吧?”

  “你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难怪紫恩上星期五就坚持要搬家。”吴菲丽恍然大悟的说。

  “搬家?她搬去哪里了?”他脸色微变的说。

  “曼哈顿呀!她找了几个舞团的朋友,一辆车就载走所有的东西,说什么交通方便,可以到大学旁听,反正都是不容人反驳的理由。”她看了儿子一眼说:“弄了半天,原来是跟你有关,你到底对紫恩说了什么?”

  哦?这份倔强和骨气倒是紫恩以前所没有的。维恺在心里膨胀了几日的怒气,一下子“噗!”地刺破。他走下楼,打开冰箱假装要找饮料喝。

  吴菲丽看情况不妙,又再追问了一次。

  “也只不过是要她别太打扰你们而已。”他勉强地说。

  “这哪里是打扰?才住不到一个月,你要我怎么向于伯伯他们交代?”吴菲丽想再继续指责,但看到维恺眉间有着沉郁,眼中飘忽着忧色,可见这件事对他影响不小。若紫恩仍是他心头上的结,或许这正是解开的时候。

  “维恺,”她放软声调说!“这六年来,我和你老爸不提紫恩,是明白你自尊心强,也有能力平复自己的痛苦。结果,你做得很好,有优秀的学业和成功的事业,生活也朝气蓬勃。现在回首看往事,平心而论,十九岁和十六岁结婚,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是太早。”维恺承认,但他内心却想,我又不是为结婚而结婚。

  “这就对了嘛!为了一个不成熟的争执,两个青梅竹马的好友闹得反目成仇,若死不相往来,不是很可惜吗?”吴菲丽说:“其实,我这回邀紫恩来住,潜意识也是希望你们重修旧好,不要再彼此介意,能够笑着说以前的种种,也算圆满收场了,不是吗?”

  圆满?维恺苦笑一声,语调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讽刺,“我的心理医师老妈,我的自尊心从没受损,也没有你所谓的痛苦创伤。十九岁的事只能算幼稚,我早就不介怀了,更不必用‘反目成仇’那么严重的说法。现在,我和紫恩都长大成人了,各有各的想法和天地,拜托你不要把我们硬凑在一块儿,像小学生一样打勾勾和好,行吗?”

  “既然不介怀,以后就由你照顾紫恩,好不好?”吴菲丽乘机说。

  “又要照顾?”维恺怪叫出来。

  “你和紫恩一起长大,她不就像你的妹妹吗?”她说。

  “天底下的女孩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她当我的妹妹?”他抗议地道。

  “有缘嘛!”吴菲丽摆了一张长长的脸孔说:“儿子呀!有位心理学家曾说过,人必须要正视童年,才会有幸福快乐的未来。”

  “老妈,求你别再乱编名家格言了!”维恺捂住脸,无奈地说。

  “那我们来看这个。”她说着,由矮柜中拿出一大本相簿。“六年来,都一直堆在箱子底,前几天才由我和紫恩整理出来,挺有意思的喔!”

  相簿的第一页,赫然是他和紫恩的合照,照片里的色彩已褪,十岁的男孩和七岁的女孩牵着手站在南非大使馆前面,笑得纯真又可爱。尤其是紫恩,那苹果般的脸颊和黑灵灵的大眼睛,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美丽。

  尔后,小女孩一年年长大,奶气的胖已经没有了,出落得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而那英俊的少年,就自喻是护花、赏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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